陈宝琛1848年出生,于同治七年1868年,考中进士,授翰林院庶吉士历任编修、翰林侍讲。直言敢谏,连同张之洞、张佩纶、宝廷成为“枢廷四谏官”。
出任江西学政,累迁内阁学士、礼部侍郎。中法战争后,推举的唐炯、徐延旭办事不力,坐罪降职。回乡赋闲,发展家乡教育事业。
宣统元年1909年,调入京城,充任礼学馆总裁、内阁弼德院顾问大臣、正红旗汉军副都统,成为宣统帝溥仪的师傅,监修《德宗实录。
此时陈宝琛眼见自己的学生溥仪对于回国之事迟疑不决,心中怜惜之情油然而生。陈宝琛试探道:“皇上,老臣在天津住了数年,亲眼见到天津数年间变化。从皇上离开天津,前往日本之日开始计算,不过6年时间,天津城繁荣了十倍有余。河北各地虽然不如天津,也皆是蒸蒸日上。以此观之,当今天下可谓锦绣河山。”
听老师这么讲,溥仪不由得有些难过,还生出些莫名的惭愧。沉默一阵后溥仪叹息道:“老师,朕……大清的锦绣河山就这么丢了,朕真的无颜面去见列祖列宗。”
陈宝琛已经确定溥仪还是没能接受满清复国无望的现实,想到现在中国的变化,陈宝琛心中痛苦,他摇摇晃晃站起身,就要给溥仪跪下。溥仪此时绝非当年四体不勤的少年,他眼疾手快一把扶住陈宝琛,“老师,何至于此。”
陈宝琛被溥仪扶到椅子上坐下,他抓住溥仪的手臂,已经泪流满面,哽咽着说道:“老臣……,老臣为官数十载,内不能安邦定国,外不能平定外患。明明国家可以威服四海,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朝廷一败再败丧权辱国。如此尸位素餐,颟顸无能,对不起朝廷,对不起皇上……”
溥仪心中也一样难过,却连忙劝道:“老师,此事自当由军机大臣与首辅承担。怎能怪到老师身上……”说到这里,溥仪却也忍不住流下眼泪。
师徒相对垂泪,过了好一阵,陈宝琛擦去泪水,请溥仪坐下,“皇上,若是何锐称帝,皇上倒是可以迁居海外图谋恢复。然而当今帝制已经断绝,若是恢复大清,便是与中国为敌。若是有人想恢复满洲,想利用皇上,皇上万万不要被这等贼人所骗。”
溥仪心中一震,欲言又止。他在日本求学,的确眼界大开。以前他只是跟着老师们学习治国,其实完全不懂。在军校中学了包括组织工学在内的许多学科,获得了中层与高层的知识体系,才上下贯通豁然开朗,明白了什么是帝王权术,又是什么在支持帝王权术。所以溥仪很清楚,自己人想重新称帝,那是天方夜谭。理论上能恢复国家的办法,就是先有一片领地。就如当年何锐那般,先掌握东北,积蓄力量,进而图谋天下。
当然,这也只是一个理论上的可行方案,溥仪也知道这其实不可能。
只是陈宝琛如此明确的让溥仪断了重建满洲的念头,就等于告诉溥仪绝无复国可能。溥仪若是已经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他早就会选择回国发展,怎么可能在此事上迟疑不决。
陈宝琛并不想劝说溥仪放弃复国的想法,他知道这等事情劝不了。陈宝琛知道,自己遇到能够真正恢复满清的机会,他也会尽力争取,就更别说溥仪了。所以陈宝琛正想继续劝说溥仪,溥仪却先开口说道:“老师,若是我能建立如何锐般的功业,可否复国?”
听到这话,陈宝琛只想苦笑。却答道:“别说建立如何锐般的功业,哪怕只是一半,全国上下定然请皇上复位。”
说完,陈宝琛就见溥仪抿着嘴唇不吭声。虽然陈宝琛不想打击溥仪,却不得不硬起心肠继续说道:“然而当下,陛下非得建立更胜过何锐的功业。所以,老臣还请陛下尽早归国从政。只有如此,陛下才能尽早为国效力。”
溥仪早就考虑过这条路,当下局势若是早些年的乱世倒也罢了,现在何锐政府已经建立起了秩序,若是想在何锐的秩序下搞出溥仪的名望,何锐政府绝不会允许。所以溥仪早就死了这条心。既然无法靠中国国内的力量解决问题,能依靠的就只剩下国外。
正在想,就听陈宝琛劝道:“皇上,老臣知道皇上在日本定然学业优异,眼界大开,能将整个世界纳入谋划,但皇上最终要争取的还是中国之主。当年孙文谋逆,南方逆党皆等孙文带着大笔钱财从海外归来,孙文归来之时一文不名,众逆党便对孙文阳奉阴违。最终反倒是被袁世凯当了大总统。如果皇上远离中国,中国不知皇上之名。便是中国有变,也只会让国内如袁世凯之流获利。”
溥仪当然知道陈宝琛说的没错,但是真的承认了这件事,那么就等于溥仪承认复国完全无望。溥仪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承认这种事情。
陈宝琛见溥仪如此,不得不问道:“皇上,老臣知道皇上学业有成,所以想请教皇上几件国际上的事。”
溥仪这才答道:“还请老师发问。”
“当下的日本可否会与中国为敌?”
溥仪心中苦笑,若是日本肯与中国为敌,溥仪就不考虑回国了。他答道:“不会。”
“那么法国、苏联可否肯与中国为敌?”
溥仪非常无奈,摇摇头,答道:“不会。”
“英国与美国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