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需要,一个人要求与其他人建立感情的联系或关系。结交朋友、追求爱情。这些都因为封建制度被毁灭,而失去了职业的特权,变得既不稳定,又没了神圣的光环。接下来,尊重的需要,自尊和希望受到别人的尊重也都不服存在。最后一冲需求,自我实现的需要,也变成了资产阶级才能拥有的特权,人们追求实现自己的能力或者潜能,并使之完善化,都因为不拥有资产而变得毫无可能。我想越飞委员一定在俄国见过许多这样的人。”
一时间越飞几乎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在中国或者是在俄国,因为对面这个等同于‘中国亲王’的军阀头子对社会的描述与俄国的现状高度重叠。
与布尔什维克红军对立是白军,而白军并非统一的组织,而是由沙皇的保皇党、军国主义者和温和社会主义者组成。其中最大敌人并非是高尔察克或者邓尼金,反倒是温和的社会主义者孟什维克。
何锐所说的五层需求,前两层指的是俄国劳苦大众,后三层无疑是白军们。
越飞对于白军无比痛恨,对何锐冷静的分析也不禁生出了愤慨。他大声说道:“阁下,您在为白军寻找借口么?”
“红军也好,白军也好,都只是人类。马克思主义的基本理念之一,就是历史唯物主义。在2000多年前,中国一个先贤就说过,蛮夷的婴儿与华夏的婴儿,出声的时候哭声一模一样,成长之后却拥有截然不同的习俗,这是所处环境对人类影响的结果。在我眼里,人类本身并没有什么不同。越飞委员认为人本身是不同的么?”
越飞一时语塞,他想大声告诉何锐,人就是不同的。但是作为一名马克思主义者,一名受到列宁同志深刻影响的布尔什维克,越飞知道这么说是错误的。列宁同志认同阶级影响论,却不认同血统论。
于是越飞暂时沉默下来,思考着何锐所说的内容。然而没等越飞想出个思路,何锐继续说道:“把中国建设成一个什么样的国家,任何国家都是由人民组成的。首先,中国要解决人民的生理需求,从恶寒交迫的困境中解放出来。其次,中国要解决安全需求,把受到外国威胁的恶劣战略环境中解放出来。我现在只在东北尽力完成第一步,至于第二步,正在进行中。”
出于恶劣的情绪,越飞委员问道:“夺取中东路就是阁下解决安全需求的行动么?”
话说出口,越飞稍微有点后悔。上一次会谈就是在这个问题上彻底谈崩了,虽然越飞理解了何锐上次的讽刺,但是谈话进行到这个地步,越飞觉得自己非得谈到这些不可。
出于越飞的意料之外,何锐露出了笑容,“越飞委员说的没错,我就是为了解决中国的安全需求,实施了收复中东路的行动。我对于俄国革命的具体情况了解有限,并不知道俄国革命是否解决了生理需求的问题。不过我猜想,联共布尔什维克中央正在努力实施解决安全需求的方案。”
听了翻译转述了何锐的话,越飞委员记忆中列宁同志的嘱咐被激活了。列宁同志的遣词造句与何锐大不相同,但是两人关注的方向却完全相同。
端起茶杯喝了两口,越飞委员激愤的情绪快速平息。此行前来中国的目的与之前与德国谈判的目的并无不同,联共布尔什维克中央,或者说列宁同志期待的是与中国达成一个和平条约,解决布尔什维克政权面对的生存问题。
既然何锐也有同样的判断,越飞不愿意多说什么。签署布列斯特条约,联共承诺了割地赔款的屈辱条件,几乎动摇了列宁同志的领导地位。
与德国签署布列斯特条约,是因为列宁同志认为德国会崩溃,之后布列斯特条约就不复存在。但是何锐掌握的东北绝无崩溃的迹象,如果为了获得何锐的认可而割地赔款,只怕真的要履行条约。越飞委员个人绝无可能承担起这么重大的责任。
就在越飞委员陷入为难境地的时候,何锐却笑了,“越飞委员一路劳动,不如先回旅馆休息一下。”
得到了这样的机会,越飞立刻表示了感谢。看着越飞离开的背影,何锐对秘书吩咐道:“通知同志们,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