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三天,李泰虎白天睡在被关闭的教堂里,晚上才出来寻找曾经的布尔什维克,每一次的结果都让他很失望,对方无一例外的都拒绝了他的要求。
眼见名单上只剩下最后一人,李泰虎决定冒一次险,尝试混进关押俄国人的集中营,寻找里面的布尔什维克们。
在城区外围,有一片用铁丝网围起来的地区,白天远远看去,大量俄国人正在里面做建筑工。一部分建筑已经成型,另外的建筑正在修建。
夜晚时分,李泰虎静悄悄的摸过去,按照白天观察好的一条道路前进。躲过了巡逻队,李泰虎匍匐在地,想从缝隙中爬过去。前半身已经通过了,臀部上突然一下刺痛,李泰虎知道自己被铁丝网勾住了。试图摆脱铁丝网的铁刺之时,又感到另外几处开始刺痛起来。
李泰虎定了定神,用手一摸,原来是被他用根小棍撑开的铁丝网,在李泰虎运动中碰脱了小棍,再次垂了下来。尝试用手推开铁丝网,手上几下疼痛,已经被锋利的铁丝尖头戳破。就在李泰虎不知道该怎么脱身之时,脚步声隐隐传来。李泰虎知道自己逃不掉了,爬在地上满心的沮丧。
然而对方并没有如李泰虎所想的那样大呼小叫起来,脚步声明显是向着李泰虎这边来的,却中途转了个弯,大门打开的声音传来。这让李泰虎心中又有了期待,对方或许没有发现自己,那就有时间继续尝试挣脱出来。
来人有三四个的样子,脚步声进了大门,再次向李泰虎这边走来。他们不紧不慢,走到李泰虎面前。为首的那人蹲下身笑道:“达瓦里希,需要帮忙么?”
旁边的人发出了笑声。与李泰虎说话的那人干脆盘腿坐下,擦着了火柴。微弱的火光中,李泰虎看到一张长脸,很年轻。那人点上根烟,问道:“李泰虎,要抽一口么?”
听到这话,李泰虎明白自己完全被出卖了。虽然不知道是被哪个人出卖的,但是那些人无疑都弃布尔什维克而去。事到如今,李泰虎说道:“把我拉出来。”
坐在李泰虎正前方那人笑道:“我觉得这么谈话挺好的。你放心,何主席说过,对布尔什维克,一个不杀,大部分不抓。等我们谈完了,我把你送去医院,包扎一下。”
李泰虎听着对面这家伙有些幸灾乐祸又故作大度的话语,气的就想反唇相讥。却忍不住嘶的吸了口气。刚被铁丝网扎到的时候还不觉得很痛,现在伤处的痛感越来越强烈,以至于说不出话来。
对面那人好整以暇的抽了口烟,继续说道:“达瓦里希,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李泰虎紧绷着嘴,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也不吭声。那人颇有耐心的等了一阵,等烟卷抽到最后,就在李泰虎面前的地面上按灭烟头,起身对着铁丝网的栅栏踹了两脚。更多呈现圆形盘卷的铁丝网垂下,刺到了李泰虎身上,已经刺进李泰虎皮肉中的铁刺也晃动起来,让李泰虎低声痛苦的呻吟了一声。
那人也不再问,只是对身边的人交待道:“这人自己爬进来,大概是要偷东西。既然他不动,就让在这里趴着,等明天早上请警察过来把这个小偷带走。”
李泰虎只觉得伤处更痛,又听到这家伙语气平淡冷漠,毫无感情在里面,知道对面这个家伙是真正的狠人。就这么等到明天早上,自己这条命只怕是保不住了。无奈之下只能喊道:“把我放出来,我就告诉你。”
那人轻笑一声,“把你放出来,我们就直接送你去医院,那时候哪里还有功夫问你。何不现在说呢?”
第二天一早,一份文件就送到了安全局在哈尔滨的分局。分局长王新力看完两份报告,忍不住叹口气。报告中寥寥数语,描述了询问的过程。然而这简单的文字描述出的铁刺加身,已经让王新力感觉不太舒服。
王新力是本地人,读完了中学,之后在安全局那边接受过培训,就去了外事办。之后跟着赵天麟参加了与英国人收容俄国‘难民’的外交工作。就因为突然开始的卫生行动转到了安全局哈尔滨分局工作。
这样的调动对于现在的东北很常见,王新力没想到上来就遇到这样的事情。何锐对布尔什维克们定下了很宽容的政策,但是安全局又要得到相应的情报口供,安全局的那位探员这手段……也真的难为他了。
不过情报内容很充实,布尔什维克们想与集中营内的布尔什维克们联络,王新力觉得以何锐的想法,会同意此事,就把此事发了个电报。正如王新力所料,上午的电报下午就有了回电,何锐命令与联共远东支部联系,让他们给出名单,何锐把人送回去。
王新力此时正在开会,看了通讯室送来的电报,就对一众同志们说道:“主席让我们俄国的布尔什维克送回去,咱们接着谈论对于中国的那帮联共成员怎么处理。我觉得还是得叫来谈话。”
“为什么?”有同志很是不解,“主席不是说既往不咎么?”
“既往不咎是公开的话,咱们当然要听主席的话。当面告诉他们之后,顺道问问他们有没有搞出什么组织,或者是不是知道有什么其他组织与俄国人有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