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江陵醒来时,楼下嘈杂,喧哗不止。
“下面发生何事了?”
留在房里等他起床侍候他的,仍是晴霜。
她浸湿了手帕递来,“有户人家抬了具尸体过来,就摆在我们酒楼门口,悦薇下去处理了,并且也报官了。”
江陵皱眉:“尸体?”
这大清早的,抬一具尸体摆到人家酒楼门口,这可是够忌讳的。
晴霜:“那人说他儿子昨晚就是在我们酒楼吃了东西,回去之后,到子夜便就莫名去世了。”
江陵:“那他如今是作何打算?要赔钱?”
晴霜:“嗯,不但要赔钱,还说杀人偿命,要我们交出一人来,给他儿子殉葬。”
江陵:“缺心眼的人,倒是真多。”
听着楼下的声音愈发激烈,看样子,林悦薇大抵是压不下这个事了。
她经营酒楼的能力是有的,但处理事情的魄力,还是稍有欠缺。
说到底是性子太软,外人强硬欺她,她便不知回应。
“还是我下去看看吧。”
洗漱完,江陵起身下楼。
晴霜跟在身后,也与他一并下去了。
到楼下,一群人七嘴八舌在指责江月楼这边。
林悦薇在荷香、小珂以及一些伙计的保护下,才避免了直接冲突。
“你儿子死了,关我们甚么事,若说我们酒楼的饭菜有问题,那为何其他客人就没事?依我看,分明是你没事找事,故意诬陷我们,好敲诈银钱。告诉你们,我们已经报官了,等官府的人过来。看你们还怎么说。”
小珂性格强势,小小的个头,单薄的身子,却有着雄鹰般的架势。
这话一出口,一个六旬老者哭着就满地打滚起来。
周围他的亲戚朋友,也顿时帮他指责起小珂来:“你这小娘皮,哪有你这么说话的?”
“人家,昨晚是在你们这吃的,回去就死了,你们酒楼分明有脱不开的关系。”
“看你叫嚣得很,依我看,就该让你去与他配婚,与他殉葬。如此一来,此事方可作罢。”
这些人凶神恶煞,
。大有一副小珂若再敢回嘴,他们就要直接动手的架势。
林悦薇忙拉住小珂,让她不要再说了,同时,她也拿出一张五两银票,交给伙计,让伙计递给那死者父亲。
然而,那死者父亲,也就是在地上打滚的老者看了一眼面额,才五两。顿时就哭诉起来:“苍天啊……你们可看看啊……江月楼毒死了我儿子,这可是我们老丁家唯一的独苗啊。毒死了人,他们就给五两,我……我也不活了,你们干脆将我一并毒死好了。”
行来过往的路人不知详情,本能地选择了站在弱者方看待事情。便认为死者一家,确实很惨。而这江月楼,也确是为富不仁。
毒死了人,竟才以五两银子就想打发?
岂不见这老父亲已经哭成这样,人家家里的唯一独苗,就这般死了,老丁家也算是绝后了。
其时,官府里的衙差也来了几个。
到了这边后,也就开始询问事情。
这一问,立刻就被老丁家的亲戚朋友七嘴八舌,说了一通。
完全都没有江月楼这边解释的机会。
衙差听完了大致经过,倒也没有立即就要抓人。而是与江陵招呼了一声,问及此事真假。
上次江陵亮明身份牌以及圣旨,好处就在这里。
官府会认为他背景不浅,一些轻易小事,该给的面子,官府也乐于给他这个面子。
江陵走出几步,从那伙计手里将五两银子银票拿了回来,塞回到林悦薇的手中。
自昨晚圆房,今早的她,亦是将飘逸的长发给盘了起来,一副妇人装扮,多添三分韵味。
今早本该是柔情蜜意的一日,谁想这事情一发生,完全破坏了气氛。
江陵:“你经营酒楼的能力,我从来不怀疑。但是轮到处理这些突发事情,你的缺点仍是会显露无疑。悦薇啊,心善是好事。但得看人,有些人,你越是以善良对待,他就越会得寸进尺不知好歹。”
林悦薇轻轻点头:“夫君说得是。”
地上打滚的老者,哭丧着喊道:“
。大家伙都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老头子死了儿子,他竟还在这里风言风语……”
江陵瞧他一眼,没有半点怜悯,反而眼神里尽是冷蔑:“像他这种人,就不值得以善良对待。”
老者的亲戚朋友听了这话,也不顾有衙差在场,就要发作,冲撞过来。
江陵却忽然指着那具尸体说道:“他儿子分明还没死,却偏偏要说死了,岂不可笑?”
“没死?你是瞎了眼吧?”
“尸体都摆在这里,脸色都白了,脉搏都没了,你居然说他还没死?”
衙差走到尸体边,伸出手指,探了一下尸体脖子边的脉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