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中午,众人逐渐接近兰良县城,到了离城五里地,路边逐渐出现些粥棚,流民都聚集在此处,排队食粥。
张义前去看了看,来回话:“是城中大户在开粥厂,这些大户倒是有良心的,粥也算能立筷子,只是每人一日只可得一小碗,倒也不至于饿死了。”
陈乐山看看苏琳琳,后者经过一天下来,总算是对陈乐山有所了解,不再过于惶恐,此刻见他望自己,有些不知所措。
陈乐山在心中想,苏琳琳只怕是被母亲带着,前往县城的吧,可惜还未到粥厂就已经撑不住了。
姬素云接着张义的话,很是不屑:
“哪里是什么良心?天下事,只有以利益驱使的,至于良心,有或者没有,于天下事何干?”
张义虽然知道她是刻薄了些,但是这么说赈济灾民的善人,心底还是很不满的:
“以你这么说来,拿自家粮食开粥厂,倒是有利益驱使?在这等灾年,大户也在受灾,收入的粮食也是没有的,还要拿粮食开粥厂,却哪里来的利益?”
姬素云对此种道理其实不甚了解,只不过捡了她师傅的牙慧,此刻也不愿意露怯:
“那自然是讨好县官了,总之没有利益的事情,他们哪里会做?你以为大户是良心成就的吗?”
两人边嘴碎边前行,说话有些肆无顾忌,路边正好有一个书生,正在指挥下人登记,那人也有几分功力,远远听到,就有些不忿了。
他快步走过来,到了跟前,才发现是官家的人,收敛了些,但还是开口质问:
“这位姑娘说话好生无礼,我倒是要听听,我家开粥厂,怎么就有利可图了。”
张义见状,停下和姬素云的拌嘴,先问道:“你是何人?”
那人昂首拱手答道:“在下刘世显,刘尚林之子,乃是兰良县的访问,请问你们是来此何事?”
所谓访问,是中正定品的下属人员,大多数地方乡绅,把持着乡间定品的资格,这刘世显就是此类人士,听闻兰良县的大族是刘氏,看来是刘氏子弟无疑。
他甚是圆滑,不问对方何人,只问来此何事,自然是免得对方搬出身份,他便无法辩答,这显然是深谙胥吏之道。
张义此刻就想驳倒姬素云,也不以为意:
“你家开的粥厂?你们刘氏真是善人心肠啊!”
刘世显颇为自得:“那是家父的善心,做儿子的其实只是遵从,却不懂得为何这位姐姐如此说家父?”
他此刻意识到这些人,只怕不是常人了,更是不能让刘家声名有损。
姬素云虽然是个无所顾忌的,但是却很在乎陈乐山的看法,既然对方是地方大家族,便不想给陈乐山找麻烦,当下也就不好回答。
陈乐山笑笑:“刘公子,你们刘家开粥厂,自然是有善心的。”
刘世显见他一个少年人,拿话支应,更是有些不满,这人虽然看着出尘,但是衣着也简单,面色也无骄横贵气,比不得张义一身煞气,也比不得姬素云的绫罗打扮,而且后面还有车驾,他却是骑马,只怕多半是富贵人家的庶子。
身为刘家嫡子,对陈乐山此等模样可不待见,依旧不依不饶,拿话挤兑:
“你说自然是,那就是说还有别的心思了?”
如此不依不饶,陈乐山笑起来:“我尝听闻,老夫赈灾,子女不喜,看来还真是。”
“这位刘公子,你可知道,大户赈灾,固然是良心所致,但也是世事残酷,天道无情,而被迫的无奈之举啊!”
说罢,他打马前行,不再理会。刘世显被他几句话说得一时难以明白,你怎么就知道我不喜?什么叫做无奈之举?
他高声向正在离去的陈乐山喊道:“公子之言,何解?”
陈乐山也不回头,扬手示意:“去问你父,自然知晓。”
刘世显面色阴沉下来,在这兰良县,就算是虎,也得给我盘着,还如此大言不惭,它招手叫来一个家仆:
“跟上去,看看到底是谁?敢如此轻视我刘府。”
姬素云见陈乐山为自己解围,很是开心,也想问问是何意,陈乐山却笑而不言了。
到了城外,张义与城门交接停当,自己和军士戍守在城外,陈乐山带着少量兵马和公主的车驾入城。
城门军士引路,欲去县衙,却被陈乐山要求直接去了学堂。
待到了学堂,萧薇薇却没有下车驾,免得虚礼应付,军士带着陈乐山进去,告知正在讲课的师范。
那个师范年纪甚大,两鬓斑白,声音有些嘶哑,听闻此事,顿时停下来,出门向陈乐山拱拱手,随后便直奔公主车驾。
他在车驾前躬身行礼:“下官张志祖,拜见安平公主殿下。”
萧薇薇无奈,挑开车帘,对着他说:“免礼,我今日有些乏了,张大人且去与陈乐山谈话吧。”
张志祖再次躬身称是,随后转身,经过陈乐山身边,点点头:“陈公子,我正在上课,且等我课后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