泗水郡,彭城以东的大道上。
由三千郡兵,三千郎卫所护送的秦皇帝车队,向着泗水方向行去。
最前方的是由泗水郡司马统率的郡骑兵,一路开道,沿途呼喊,驱赶路上的行人。
郡骑兵之后,是负责勘察道路的郎卫骑兵。再往后,旌旗招展,黑甲蔽目,是全副武装的精锐郎卫军,护送着尊贵的皇帝车驾。
在皇帝车驾和郎卫军的后面,还有持着矛戟剑盾的数千郡兵跟随。
但相比郎卫的精锐,这些临时征召的郡兵就显得有些素质低劣,一个个无精打采,走起路来没有什么精神。
整体而言,皇帝出行的阵仗十分庞大,随行兵甲众多,安全是有保障的。
因为距离此行的目的地,周鼎所沉的泗水河段还有一大距离。在连续赶路了一早上,时间到达中午的时候,皇帝车驾暂时停下,在一片宽阔处休憩。
“三千郡兵,再加上受到征召,聚集在泗水的数千民夫,这起码有六七千人了吧,秋收还没弄完就征召这等数量的青壮,可真是劳民伤财啊。”
赵佗下车换气,打量着前后绵长的队伍,微微摇头。
为了迎接皇帝的到来,上个月泗水郡守张德不顾正在进行的秋收,让郡尉赵广征召了大批青壮聚集,进行一定的行伍训练,好以整齐的队列来迎接皇帝。
毕竟皇帝亲临,你郡县上派出去保卫的郡兵不敢说需要多能打的锐卒,但总不能是乌合之众,否则让皇帝一来就看到乱糟糟一片,岂不是在说明你这个郡守和郡尉的无能。
一個月的训练下来,这数千郡兵倒是能相互配合有度,进退有方,但大多数人都担心着家里的收成,一个个脸色不太好看。
再加上他们前来服役的路上,那可都是要自备干粮和衣食的,秋收时节家里少了一个壮劳力,还要拿出一份赶路的食物来,这对不少贫困的家庭来说简直是雪上加霜。
所以对于帝国皇帝的到来,这些普通的郡兵除了敬畏和好奇外,并无任何兴奋与感激,甚至一些人心中还带有抱怨之意也是说不定的。
赵佗看在眼里,暗叹皇帝东巡虽然在某种程度上对帝国的稳定有好处,但终究是免不了劳民伤财。
在这个以农业为主的时代,皇帝每到一个郡县,当地的官吏都会为了迎接这位天下至尊,或是征召黔首修建道路、行宫,或是大批量征召为郡卒,保卫皇帝的安全。
这一路走下来,沿途郡县所消耗的人力物力很大,特别是在农忙时节做这些事情,更有损伤农本的可能。
“还是让皇帝修仙好啊,只要他待在宫里打坐修炼,就不会弄出这些事情。也不知道卢生他们把理论吃透没有,希望这一次回到咸阳后,就能开始实施修仙大计。如果一直不动作,说不得我还要再提点他们一二。”
赵佗心中暗想,目光望向后方卢生等人乘坐的马车。
这是他意图改变帝国局势的一个尝试。
就在赵佗打量方士们的时候,在数里外的一处小山头上,也有几双目光正打量着这支数量庞大的队伍。
“子房,这秦国皇帝的护卫可真多,吾等想要得手,恐怕很难。”
公孙信收回目光,眼中闪过畏惧。
虽然之前嘴里嚷着要杀死暴君独夫,为韩王报仇,为六国雪恨,口号那是喊得震天响。
但当他真的看到绵长数里的队伍,足足有数千人的兵卒护卫,公孙信还是忍不住生出惧意。
他们的计划是藏在秦皇帝车驾的必经之路上埋伏,等到皇帝车驾抵达时,突然发动突袭,让那力士掷椎轰击,以报国仇。
但现在看皇帝的护卫架势,他们就算侥幸躲过了秦军前锋的搜查,成功发动了刺杀,想要在这数千人的追捕下逃掉,恐怕也非常难。
张良平静道:“我理想的刺杀地点是曾经去过几次的博浪沙,那里是连接韩魏两地的大道,常有风沙飞舞,遮蔽天空,吾等若能隐于沙尘中行刺杀之举,大有成功的可能,只可惜那里已经是不能去了。”
“楚国遗族还没有被秦人迁往关中,秦人在泗水郡的力量不强,故而吾等能轻易游走四方,一旦过上两年,秦人必定会将楚国遗族也迁往六国城,随着秦人的统治加强,到时候吾等就是真正的寸步难行。”
“时间不多了,这一次赵政来泗水,必须要动手,哪怕是冒着最大的危险,也要杀死这个暴君!”
张良眼中冒出冰冷且仇恨的光芒。
他张氏乃是韩国贵胄,两代相邦,五世相韩。
按照正常情况,韩国没有灭亡,他张良也很有可能成为韩相。
但可惜秦人来了,灭了韩国社稷,让他世代韩相的张氏瞬间沦为秦人治下的黔首平民。
不管是国仇还是家恨,都足以让张良对秦有着极大的恶意。
他弟死不葬,散尽家财,与各地反秦义士联结,就是想要为韩国报仇,为衰落的张氏报仇。
报仇!
他一定要狠狠的报复那个暴君!
张良冷冷的注视着远方的皇帝车队。
“赵政此行是要前往周鼎落水的泗水河段,其在彭城以南三十余里处,他打捞完周鼎后,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