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欢娱,如梦如幻。
待到清晨,赵佗方知世人常言女子姿态万千之语,并不为假。
按照婚礼后的流程,到了第二天的清晨,新妇要洗沐之后,去拜见舅姑,彼此之间又有一番礼仪。
不过嬴阴嫚乃是公主,自是大不相同,且她也无舅姑可以相处。
但她还是一早就在侍女的搀扶下,下榻前去沐浴。
只留赵佗一人在榻上回味。
精疲力竭之后的他,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赵佗在迷迷湖湖中突然感觉耳朵疼。
睁眼一看,见嬴阴嫚正站在榻前,俏脸含嗔,睁大了眼睛瞪着他,一只白皙的小手刚从他的耳朵上收回。
“我听闻军中天色未亮,就要起床造饭。你怎得还不起来,没想到堂堂大庶长竟如此懒惰!”
嬴阴嫚此刻已按照礼仪洗头沐身,以帛束发,加簪绾髻,身上散发着香气。
相比昨日少女娇羞,如今的她更有一番新妇姿态。
“还不是因为你,一夜啊。”
赵佗嘿嘿一笑。
然后就看到眼前的嬴阴嫚立刻变成了一张红脸,她低下脑袋,两只手绞在一起,低语道:“明明是你,臭赵佗。”
赵佗瞪着眼睛道:“叫什么?”
“良人……”
新妇低首,想到昨夜情景,声音越发羞怯。
听到这称呼,赵佗脸上的笑容灿烂。
……
“施无法之赏,公主,悬无政之令,犯三军之众,公主,若使一人。犯之以事,勿告以言,公主,犯之以利,勿告以害。”
李由目光呆滞的看着桉上的兵法,嘴里喃喃有声。
屋中灯火摇曳,窗外则朝阳初升。
门外有脚步声接近。
“由儿。”
李斯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听到父亲的声音,坐在桉前的李由头也没抬,只定定的看着身前的简牍。
李斯叹了口气。
作为过来人,他哪里还不知道自家儿子是怎么回事。
“由儿。”
李斯安慰道:“你也该成个家了。王贲家中尚有一女待嫁,你如果愿意,我可寻人为你求娶。若是不愿娶王氏之女,尚有辛氏、冯氏、杨氏等,皆有适龄女子……”
“父亲!”
李由勐地抬起头,瞪着眼前的李斯,低语道:“此事莫要再说,我李由若不功成名就,此生绝不娶妻!”
李斯看到自己的儿子双眼通红,满面油腻,赫然是一夜未眠,竟在房中看了一宿的兵书。
再听到李由口中那决然的话语,李斯眉头紧皱起来,再度安慰道:“你如今为左庶长高爵,又曾在南郡做过郡尉,掌大军征服南方夷人,军功显赫,威名远扬,就连今上也对你赞不绝口,何谈没有功成名就?”
李由暗然道:“与那人相比,我这又算得了什么。”
听到这话,李斯哪还不明白李由是在和谁相比。
他勃然大怒道:“竖子,区区一个女子,你也要挂在心上。天下女子何其多也,何必非要将心思放到此处,你就忘了格局二字吗?你若是真想尚公主,那就再过两年,我就向皇帝为你求尚公主。”
“父亲,你不懂。”
李由喃喃自语。
他也曾以为自己看透了。
当弟弟李于在他面前怒言赵佗将尚公主的时候,李由能做到面色平静,不怒不气,甚至反以“格局”来教训弟弟。
但真的当这一天到来的时候,李由却还是发现自己忘不了。
等了数年之久,佳人却成了他人之妻,这让他李由如何能忘?
看着儿子的模样。
李斯叹道:“你也是三十多岁的人了,到了如今尚未成家,再如此蹉跎下去,真要让我李氏无后乎?”
李由摇头道:“吾弟已经加冠,正是婚配之时,父亲当可为其娶妻,以续李氏之嗣。且父亲老当益壮,尚能纳妾生子,何谈我李氏无后?”
“你!”
李斯气的满脸发红。
李由低头看着桉上的兵书,望着那简牍上的文字,念叨着:“投之亡地然后存,陷之死地然后生。”
死,生。
李由勐地抬起头,低吼道:“父亲,我欲沙场之上立功,我听说今上欲从蜀道通西南夷,我当请命入蜀!”
“我李由,将为大秦通西南夷!”
……
大庶长尚公主,虽是大事,但也不可能影响到帝国的运转,特别是如今天下初定,六国故土尚未消化完毕,各种事情非常多,朝会每隔两三天就要召开一次。
赵佗只有爵位,没有实职。
换句话说,他有上朝参政的权利,但不用去管实际事务。
如果向皇帝请求,他就可以带着新婚妻子去外面,度个愉悦的蜜月旅行。
但赵佗不敢。
在当今帝国初立的重要节骨眼上,一件大事紧接着一件大事,他赵佗必须要时刻盯着帝榻上的皇帝才行。
他在咸阳,上朝会时还可以看着点,感觉不合适的事情,能当场或者私下去谏言皇帝。
如果赵佗出去了,皇帝要是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