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攻项城,那芒砀的一万秦军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
但若是蒙武败了呢?
赵佗所部此去芒砀近千里路程,起码得走一个月。哪怕现在的蒙武还没败,但能保证一个月里蒙武都不会败走或是撤退吗?
按辛梧的想象,蒙武手中有七万人,再加上背靠淮阳供给,和楚军对峙一个月应该没大问题。
但赵佗却知道蒙武背后的淮阳是个大炸弹,一旦爆炸,蒙武绝对挡不住。
如此一来,蒙武部溃败或是撤退后,收到大军已败消息的芒砀秦军,自然会退回睢阳去。
因为主力已经败了,他们继续和相邑的楚军对峙也就没有意义,甚至还有被楚军吞下的风险。
这样,当赵佗北上时,将独自面对相邑一带的一万楚军!
不要想着无声无息的突袭,因为他们这一个月的路程里,为了获得补给,定然会攻打楚国城邑,消息必然走漏,楚人的快马会将他们的行踪送到镇守相邑的楚将手中。
没有芒砀友军的牵制,他们将以疲惫之卒,对抗收到消息以逸待劳的一万楚军,胜算能有多少?
更别说,这还没算他们背后的追兵。
你辛梧能想到北上芒砀是最佳路线,后面的楚国将领会想不到吗?
就在赵佗思索间,辛梧眼见众将高兴,唯有赵佗眉头紧皱,毫无兴奋之色,不由诧异道:“赵佗,莫非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赵佗深吸口气,将自己的担忧说了出来。不过他并未说明淮阳可能叛乱的事情,而是说以蒙武的稳重,若是见李信败走,说不定会撤回大军,从而引起芒砀秦军的撤离,如此他们就有危险。
辛梧也是个稳重老将,此刻听赵佗一说,也注意到这个问题,不由皱眉道:“你说的也有道理,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赵佗并未马上回答,而是在心中又将计划过了一遍后,才开口道:“依佗之见,吾等第一步当然是北上攻蕲邑,补充粮秣。但出了蕲邑之后,就不再北上,而是转头东向,取符离,渡睢水,经彭城而北上,过楚国丰沛之间插入魏境,直抵单父。”
“如此,就可完美避开相邑的一万楚军,且若是楚王派来追兵,也定然想不到我们会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必然措手不及,追不上吾等!”
“丰沛之间?”
辛梧皱眉。
赵佗点头道:“丰沛之间,便是吾等生路。”
……
此刻,在楚国下蔡至蕲邑之间的淮北平原上,也有一支数量庞大的楚军正在行进。
“左司马,既然你断定那支秦军会从钟离渡过淮水,那为何吾等不去后面追他,反而要去蕲邑?”
景同骑在战马上,向坐在指挥战车上的昭平询问。
不久前刚因回援之功,备受楚王负刍赏识和拉拢,而被任命为左司马的昭平,举头望着东北方向,仿佛能看到数百里外的蕲邑。
听到问话,他转头看向景氏的年轻人,笑道:“景同啊,上柱国曾说军争之事就如垂钓,得有耐心有章法,而不是闷头就上,那样反会被鱼儿牵着鼻子走。”
“淮南往东,能够供几千人渡过淮水,且能提供他们粮草补给的,也就几个城市,最近的是钟离,秦军必定从钟离渡过淮水,然后北上返回秦国。吾等若是跟在他们后面,这一路紧赶慢赶,就算能追上也不知要多久。这岂不就是钓鱼反被鱼儿拉着走么。”
“这支秦军想要尽快回到秦境,渡过淮水后多半会从蕲邑走,北上往睢阳方向。因为睢阳是离我楚国最近的秦国大城,那里还有万余秦军,如此他们有很大的可能走此路!”
“所以既然算到了他们的路线,那我何必从后面去追呢?直接到前面进行堵截,岂不妙哉?”
“就算我判断失误,他们不走睢阳,也早晚会渡过淮水往北走。我没在蕲邑堵住他们,亦可广布游骑,再加上各地城邑传来的情报,早晚能发现他们的踪迹。”
“呵呵,届时这只鱼儿只要冒头,就等着我在这淮北之地将它逮住吧!”
昭平冷冷一笑,目光再度看向东北,喃喃道:“所以,你们会走蕲邑吗?”
……
“我已过蕲邑。”
“还抓了蕲公。”
李由坐在一匹矮小的战马上,一边率军北行,一边回望身后燃烧着火焰的蕲邑,以及那个被他麾下士卒绑在一辆马车上的中年男子。
李由的脸上带着一抹自信的笑容。
他此番可谓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昔日他因为赵佗的缘故,被李信排挤,赶到后面带着五千人押运粮秣辎重。
结果被从钜阳南下的项燕撞了个正着,惨败之后,虽然李由侥幸逃生,但也犯了大罪,回去之后估计是要削除爵位抵罪了。
这让李由觉得他可真是倒霉透了,上了战场一功未立,反而还得丢爵赎罪,幸好李信没有趁势收拾他,还让他带着残兵殿后,一边防范下蔡楚人,一边押运从下蔡缴获的粮秣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