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仙送出自己的手,正好是水淼淼的手在摸索的地方。
水淼淼抓到了闻人仙的手,停顿了一秒,便顺着手摸了上去,最后搭在闻人仙的大臂之上彻底站稳了身形。
将甩到脸颊前的发丝挽到耳后,水淼淼抬起头盈盈一笑,妄图掩盖自己刚才毛躁的举动。
闻人仙又怎么舍得训斥水淼淼,望着水淼淼的笑,知道她那厚布缠绕下的双眼此刻本该是怎样的夺目。
心中皆是懊恼,闻人仙轻哄着道,“过几天就会好的,很快,不用担心,先坐下吧。”
“哦。”水淼淼抖了抖自己的衣袖,她虽不知自己是何着装,但贴着皮肤凉凉的她很喜欢,在床边端正坐好,一本正经。
水淼淼总是能很轻易就让闻人仙笑起来。
轻抿嘴角,闻人仙回头看向身后将一切收拾妥当静待指令的两名侍女,“取点吃食来。”
“是。”侍女异口同声的答道,退出房间,轻轻合上房门。
水淼淼的手依旧搭在闻人仙的胳膊上,四周没有靠的,看不见的她真的时刻处于不安之中。
闻人仙在床榻边的地上坐下,举着的胳膊纹丝未动,带给水淼淼依靠的力量。
也不知房间里安静了多久,水淼淼倒是有很多事想问,可该从何问起,她怕惹闻人仙生气,似乎没有一个话题,是能绕开自己这一身伤的。
闻人仙便先开口随意起着话头,“要不要在睡一会儿?”
水淼淼轻摇着头,她累,但不想躺着,小声问道,“我晕了多久?”
“三四天。”
“才三四天啊,看来我还是很健康的啊。”水淼淼嘀咕着,她以为最低也要躺小半个月呢。
“是羲婆厉害。”闻人仙打断水淼淼对自身过于高的幻想。
水淼淼这次伤不在外部,看起来不惨烈,内里却是一塌糊涂,气若悬丝,要断不断。
漠野有名的医师都被骄平燥抓了过来,可又都束手无策,说只能听天由命了,看天想不想收水淼淼。
而第三天,骄平燥终于是找到了被骄英晴藏起来的羲婆,闻人仙尚未见过羲婆,只知羲婆派人送来了一碗水,洒在了水淼淼周遭,隔天水淼淼就醒了。
羲婆是有点真本事的,闻人仙心想,若没有这一遭,羲婆说不定能治好水淼淼,可现在水淼淼的身体神色不禁黯淡下来,这十来年的温养,一朝皆是化为了灰飞,回到了原点,毫无进展。
水淼淼敏感的察觉到闻人仙低落的情绪,不安的抓紧了几分闻人仙的胳膊,急切的道,“赌约呢?”
她到底没有亲眼看见射中没。
闻人仙抬起头,水淼淼脸已经凑了上来,就这样静静的维持了有半分钟。
闻人仙率先低下头去,水淼淼昏迷时期,他翻来覆去的都在想,到底是什么信念让水淼淼不顾自己生死也要射下金乌的,至今闻人仙未曾想通。
这天下?这万民?可就连他,也未曾想过要拿自己命硬抗金乌。
若拿性命硬拼,或有三四分可以斩杀金乌,但他没有这么做,也只是阻拦其速度,等着漠野的阵法启动来束缚金乌。
而若金乌出了漠野,那就是彻底的天灾了,仙盟就必须管了,闻人仙自也就带着水淼淼走了。
直到刚才,闻人仙忽然明白了过来,水淼淼她是不知金乌脱逃的严重性的,她心里唯一的想法只是要赢的赌约,三比三的结果,怎么能算赢?
鼻头顿时有点酸涩,闻人仙急忙说着话转移着注意力,“你射中了。”
“那就好,那就好。”水淼淼轻抚着自己的胸口,又压低声音问道,“他们不会不认账吧?”
“自不会,你现在可是一整个骄氏的救命恩人。”
“嗯?”水淼淼一头雾水,十分不解的道,“就算骄氏一时半会无法在打造出九佉熔金箭,漠野也应该也有其它对付金乌的办法吧?”
“本是该有的。”一想到这事,闻人仙就怒气难消,若非那启动阵法的资源被以权谋私的消耗殆尽了,改而要从宗门和仙盟调,金乌早就被束缚住了,水淼淼又怎会?
不对!
就算金乌被阵法束缚住了,水淼淼也会射出那一箭的,她要赢!
九只金乌未曾全部被抓住,赌约就一直存在,若金乌被阵法束缚,就只需等骄氏造出一只九佉熔金箭,赢的就是骄英晴了,水淼淼怎么可能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其实闻人仙从未在乎过输赢。
知道羲婆厉害,为让羲婆愿意尽心为水淼淼诊治,闻人仙才说的赌,输赢无所谓,不就是在九耀都府待上些时日,只要水淼淼能好。
他不知水淼淼竟然是这般在乎自己,愿拿命来维护自己,不愿自己受一点屈辱。
心中又是暖意洋溢与无法自拔的悔恨打着架,闻人仙一拳砸向地。
感觉整个房屋都震颤了起来,水淼淼吓的一抖,收回了自己的手,抱住自己蜷缩起来,“地震了?”
“没有,抱歉。”闻人仙急忙哄着,眼里尽是心疼,轻声细语着,“吓着淼淼了,对不起。”
“是我胆子太小了。”水淼淼勉强的笑着,摸着眼上的布,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