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淙哥儿你怎么了?”
孙大郎见许淙咬牙切齿, 一副很生气的模样,顿时担忧地问道:“你可是身子不适?要不要我跟许伯父说一声,给你请个大夫?”
许淙气鼓鼓!
他觉得自己不需要大夫, 需要一把杀猪刀!
哪有这样的爹啊!
居然把三岁儿子胡乱画的画册拿出去, 而且还刻印了一大堆。现在好了, 好多好多人知道许家村有个‘许淙’,他每天早起喂猪、还要砍猪草、煮猪食, 并且还被狗追、被公鸡和鸟啄,甚至还趴在村塾偷学……
呜呜呜他是聪明伶俐、勤奋努力,立志要考第八十八名的许淙, 才不是顶着黑眼圈三更睡五更起,学得头都秃了大半的倒霉蛋!
可是怎么办呢?
孙大郎正关切地看着自己, 眼看着就要转头喊人了。
那一瞬间,许淙的脑海里闪过了许许多多的念头,最后只定格在了最后一个,那就是这件事不能传出去!
他许淙, 必须不能是喂猪还摔到猪圈里去的那个人!
所以他吸吸鼻子, 然后又揉了揉眼睛,闷闷地说道:“没事,就是有点点困。”
孙大郎闻言松了口气, 他拉着许淙站了起来, 然后对另外一边望过来的两个大人道:“许伯父, 爹, 淙哥儿说他困了。”
“困了?”
许明成走了过来, 伸手想要摸许淙的头,但被他躲开了,不过许明成也并未在意, 而是柔声道:“那我们便去用膳吧,用完膳你先歇一歇,然后再去私塾。”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不过许淙还是闷闷的不说话,但其他人也都没在意,以为他只是困了而已,所以等他吃饱,就催着他去小歇。
可许淙哪里睡得着?!
他睡不着!
一回到屋里,许淙就翻箱倒柜把那两本画册的草稿找了出来,然后一张张仔细翻看,顿时就发现除了他刚刚想起的喂猪结果摔猪圈、割草然后掉下来等情节之后,还有暂时没有想起来的好多好多!
比如吃到酸酸的糖,脸皱成了十八个褶的包子……
比如想要去抓萤火虫,结果被蚊子叮得满头包……
比如……
呜呜呜……
许淙顿时鼻子一酸,委屈地哭了起来。
从此以后,聪明机灵的淙淙没有了,只留下了一个喂猪站不稳、割草也站不稳、蹲在窗户外面还站不稳,宛若大脑智障、小脑失衡的秃头淙淙……
“哇哇哇——”
送走了孙家人的王老夫人等人,想到许淙刚刚犯困,也不知道睡下了没有,于是略一商量就打算拐过来看看。
王老夫人边走还边埋怨儿子,“你也是的,每日给淙哥儿布置那么多的功课,他还要早起上学,可不是累着了嘛。”
“我刚刚看他吃饭的时候,困得头都没抬!”
“定是累了!”
许明成点头,“娘你放心,我刚才已经让人去私塾跟赵秀才告假了,今日淙哥儿就在家里歇一歇,等明日再去。”
王老夫人放心下来,但想想又觉得不忍,于是念叨,“淙哥儿年纪还小,今年不过才五个年头,一时半会的也不用去考秀才,哪里用得着这么急……”
“哇呜呜——”
王老夫人一惊,左右张望,“这,这是怎么了?这这这好像是淙哥儿的声音?”
金氏失声,“淙哥儿哭了?!”
许明成的脸色也从刚才的淡定变为了焦急,他略一分辨然后道:“的确是淙哥儿的声音,也不知道是遇到了什么事。”
“娘,慧娘,我这就去看看。”
说完这话,他疾步前行,然后走着走着随着哭声越来越清晰,他干脆跑了起来,很快就消失在了拐角。
留下的王老夫人和金氏相互看了一下,然后也急急忙忙地往前走。
两个人都在心里想着,淙哥儿这孩子打小就不爱哭,现在怎么突然哭了起来,莫不是遇到了什么大事吧?
然后等一进门,他们就看到许明成蹲在淙哥儿的面前,而淙哥儿哭得一抽一抽的,眼睛鼻子都红了,看到两人进来,更是放声大哭!
“哇哇哇呜呜呜——”
“奶奶,娘——”
“哎呦这是怎么了?”王老夫人心疼得不行。
而金氏则四下看了一眼,没发现什么不妥便稍稍放下了心,然后也蹲下身子柔和又耐心询问:“淙哥儿,你这是怎么了?”
“别怕,有什么事就跟娘说,啊。”
许明成无奈,“我刚刚已经问他了,但他也不说是什么……”
许淙:“爹欺负我!”
许明成:?
他诧异问道:“爹怎么欺负你了?”
许明成是万分不解,他刚刚还没进门的时候,淙哥儿便已经哭起来了,自己又怎么欺负得了他呢?
总不能是在梦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