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宵脸上的恐慌大半是装出来,心中很清楚一点,也就是自己哪怕作为晋国的使节,可是依旧没有获得宋国用“采桑”之礼对待的资格。
宋国的“采桑”大型歌舞用在祭祀当中,一般是祭祀祖先或神灵,并且很难得才出现一次,只有极少数是用在款待列国之君或周王室公卿的场合上。
用一句很现实的话,智宵何德何能能够得到那种高规格的款待?哪怕是智跞过来都没有那种资格。
“此举不妥,大大不妥!”智宵进行了明确的拒绝。
欣赏歌舞对当代的一国之君或任何人来讲都是极为奢侈的事情,然而智宵并不是土生土长的春秋人,再大型的晚会在电视上都见得多了。
尽管非常好奇殷商的“采桑”大型歌舞表演是什么模样,该拒绝还是应该明言拒绝,要不然传出去必定要变成不知好歹的人。
子罕先是愕然,随后解释道:“当日便是祭祀之时,绝无造就晋使难堪之意。”
这才对。
宋国专门为智宵准备那样的大典,丢了国格不提,还会让智宵成为众矢之的,但凡理智就不应该那么干。
智宵听后才露出笑容,说道:“如此,宵必参与盛会。”
子罕又多次提到吴国即将与越国爆发的大战。
智宵已经明确知道子罕的用意,只是没有给予回应罢了。
宋国现在谈感情牌,又想显示自己的作用,说来讲去就是想要减少战争赔款,将每年上贡额度下调而已。
春秋时代的人,他们的思维是一码事归一码事,一件事情了了,再来接着谈下一件事情,不可能因为“后果”而去无视“前因”的。
事实就是宋国干涉了晋国的内政,无论是不是受到邀请,站对队或是站错队,事先干了某种行为就必然需要承担相应的后果。
子罕很明白一码事归一码事的道理,纯粹就是想试一试,反正试一试又没有什么损失,成功了则是大赚特赚。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随后子罕将要告辞之际,智宵问了一个问题。
“不知贵国墨氏可有人在都城?”智宵问道。
“墨氏?”子罕是宋国的执政,首先就要了解国内到底有哪些贵族,人却是被智宵问得愣住,想了想才说道:“我国有‘墨’地,并无墨氏。‘墨’地乃是寡君食邑。”
“现在没有墨氏吗?”智宵心里比较困惑,脸上没有表现出来。
子罕也在困惑智宵为什么特别问起墨氏,奇怪的地方在于宋国真的没有墨氏这么一个家族。
宋国有墨氏,还要墨翟外出求学归来,得到宋君栾的看重给予立功机会,立功之后才被赏赐封地。
随后,子罕带着疑惑提出告辞。
智宵将子罕送到门外,等子罕的队伍进入拐角消失不见才回到之前待的地方。
“宋国竟然没有墨氏?是本来就没有,还是被收回封地了呢?”智宵真的不清楚墨翟什么时候出生,又是几岁展露头角。
三天之后。
一大清早智宵就起来梳洗,换上了一身的盛装。
智宵之前得到通知,宋国邀请智氏一队人一同进行祭典。
按照程朔的意见,能够参与祭祀天帝的大型祭典是一种很荣幸事情,智氏没有道理进行拒绝。
天帝?宋国祭祀的天帝号曰帝俊。这个也是殷商时期延续下来的传统,跟姬姓分封列国祭拜的天帝不是同一位。
其实,哪怕中原列国的天帝都有许多,大部分祭拜三皇五帝的其中一位或多位;南方楚国祭拜的天帝则是东皇太一。
不管是祭拜哪一位天帝,信仰上的价值观基本差不多,并非那种信奉一神就不能再祭拜其祂神的限制。
在今天,整个“帝丘”充满了过大节的气氛。
智宵带人出庄园,来到主街道能看到本地人一副喜气洋洋的神态,一些家庭条件允许的本地人还换上了具有殷商特色的盛装。
即便是外地人,他们在热烈的气氛影响下,一样是有看热闹的喜悦神态。
“此乃何人,为何如此之多甲士与健卒护卫?”
“观其服饰乃是晋国之人?只是未有旗号,难以辨识是何身份。”
“战车之上章纹便是家徽,观其形……乃是智氏无疑了。”
智氏的这一支队伍向着宫城的方向而去。
他们出庄园之后,有一队宋国的士兵帮忙开道,合起来的人数超过三百人。
其中的一百人便是宋国的士兵,剩下的两百人之中,有一百甲士就是智氏要参与宋国祭祀大典的代表团体,剩下的一百有负责看管战车以及保护智宵的武士。
有那么一句话叫“国之大事在祀与戎”,说的就是祭祀和军事。
将祭祀和军事看得同样重要,还不能说明情况吗?
智宵的队伍抵达宫城的城门处,迎接的人换成了宋国左师向巢的弟弟向魋。
宋国的执政名称叫右师,全国军事统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