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在晋国北部边陲的“晋阳”城内,到处都能看到带着武器的人在忙碌的身影。
他们之中很多并没有身穿战袍,携带的武器也是五花八门,不少人还被黥面,懂行的人一看就能看出是农夫或奴隶。
赵鞅站在“晋阳”南面的城头在眺望城外,远处的天际已经出现鱼白色,视野再拉得近一些,能够看到一道道炊烟冉冉升向天空。
炊烟是从范氏、中行氏、邯郸氏等家族私军的营盘升起,也就是“晋阳”南边的城外出现了一座座军营,他们抵达“晋阳”才两天不到,暂时没有对“晋阳”发起一次攻势。
联军并没有合兵一处,他们也没有全部来到“晋阳”城外,范吉射再涂水以及汾水周边留下了一些部队,最大一支为数两万的部队驻扎在汾水与涂水的交汇处。
当前的“晋阳”被从三面包夹,除开西部有山脉导致无法容纳太多部队驻扎的关系,北面和东面分别各有两万,南面足有五万。
从内战正式爆发到现在,范氏、中行氏、邯郸氏、涉氏、宁氏、瞒氏等家族一共征召了超过十八万的军队,他们在跟赵氏的一再交战中折损了五万左右,健存的军队基本都在“晋阳”的周边,一共还有约十三万左右的兵力。
“主上?”姑布子卿不久前带着赵毋恤从‘新田’赶回‘晋阳’,他们回到‘晋阳’没有多久,联军就抵达‘晋阳’并实施包围了。
赵鞅在等东方的朝阳升起,想要好好看一看联军的部署情况有没有出现变动。
“君上一再催促无果。智氏与魏氏忙于抢夺范氏南部封地,韩氏陷于‘虎牢’不可自拔。”姑布子卿的表情有些愤恨。
赵鞅听了却是“呵呵”笑几声,看上去好像对智氏、魏氏和韩氏都挺不屑的。
“智氏与魏氏既然攻打范氏封地,便是战事避无可避。如今不来,不过坐视我家与叛逆争斗,欲做渔翁罢了。”赵鞅从来没有看得起过智跞,觉得自己能把智跞的心思猜得八九不离十。
对于魏侈这个人?赵鞅知道魏氏没有像看上去那么弱小,并且魏侈是一个很有想法的人,很清楚魏侈表现出对智跞的服从不过是一种伪装,一旦魏氏与智氏出现利益冲突就会立刻改变态度。
而韩不信的话?谁都清楚韩氏的家风,他们一直秉承韩厥的嘱托,韩氏不主动与任何一个家族爆发冲突。
外人以为韩氏一直追随赵氏的脚步,其实是一种错觉,无外乎就是赵武这一代人的赵氏被发展壮大,到了赵成这一代赵氏与韩氏需要抱团取暖,轮到赵鞅这一代跟韩氏的关系其实已经不那么紧密了。
“韩氏慕强,不靠拢范氏,乃因士鞅十足贪婪,范吉射贪婪尤甚。恰时智跞继任正卿,秉承中立立场,方得韩氏靠拢。”赵鞅看似在跟姑布子卿聊天,其实是在自言自语中捋顺思绪。
姑布子卿知道自己不用答,安静听着也就是了。
东方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在大地上,光线其实是先照到站在城墙上的赵鞅等人,慢慢才照射在城外的营盘之中。
赵鞅眯起眼睛继续往下说道:“智跞寄望我家与范氏、中行氏两败俱伤,绝不愿意范氏、中行氏取胜,早来晚来迟早来援。”
如果范吉射没有那么张狂,或是中行寅能劝得住范吉射,智氏、魏氏、韩氏也许会乐意看到赵氏灭亡?
有些话赵鞅没必要对别人说。
以范吉射的张狂来推测,范氏与中行氏取得内战的胜利,不可能就那么完事。
智氏、魏氏和韩氏一开始的目标就是实力排在第一的范氏和第二的中行氏,要不然怎么会对范氏的封地动手?
别说范吉射与中行寅还勾结了外部诸侯,他们在内战中取得胜利,接下来晋国还能不能存在都是一个问题。
那些因素相加之下,赵氏目前的情况尽管显得很不好,可是赵鞅并不觉得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程度。
“他们想要我与范氏、中行氏等家族打得两败俱伤,我何尝不是在等他们过来支援,再与叛军血战?”赵鞅心里的想法没有对任何人说过。
因为给属民和奴隶做出承诺的关系,赵鞅现在手头又有了六万人。
只是没有经过训练的农夫只能凭借一股血勇之气,守城战或许还有点用,跟正规军打野战绝对是一触即溃的下场。
那些奴隶大部分来自列国的战败士兵,战斗技巧方面会比农夫更高,问题在于奴隶的忠诚度无法保证。
姑布子卿看着一脸平静的赵鞅,说道:“宋、卫、鲁联军战败撤离,郑军得胜不敢越‘虎牢’一步,五万齐军驻于‘沫’地。范吉射为何不使齐军来援?”
赵鞅没有搭话。
当了叛逆的范吉射和中行寅明显还是心存顾忌,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不会让列国军队真的加入交战。
现在,赵鞅最怕的是范吉射与智氏、魏氏取得谅解,真的那样才是赵氏真的要完了。
所以,进军到“晋阳”的叛逆联军一直没有攻城在赵鞅看来并不是什么好事,相反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