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彻冷眼瞧着下面这位鬼判,想不到都城隍居然来了这么一手。
采练月华需要法力凝练,一旦撤去法力,月华就会随着天地之间的法度逃逸飞散。
正所谓损有余而补不足,此乃天理正道。
这么许多月华摆在这里显然是都城隍这边早早做下功课,自家在空中采练月华,他们没准也在同时采练,没准是那位都城煌亲自出手,才有今日的规模。
早早备好,就等着自己发难。
真是伸手难打笑脸人。
咱过来兴师问罪,本以为是什么贞洁烈女,人家直接躺倒任你施为,玩得比咱还开。
“崔判客气了,我以为有什么妖物作祟,想不到是崔判一时失手,大家都是自己人,不必伤了和气,这团月华还请崔判留下吧。”
既然给人看破了手脚,苏彻也就换了一套态度。
如今登临黄天归来,自己可不再是简单的富贵公子,可以用许多蛮霸手段,作为黄天道的人间行走,到底还是代表了玄门正宗。
既然是正宗,那有些纨绔手段就不能再拿到台面上用了。
有些事情还是不要过头为好。
这也正是天人九法之中的“道德”,时势不同,所采取的手段也就不同。
一个将要饿死的人去偷个面包,能算是偷吗?
已经富有四海,还要盘剥不尽,逼得人断子绝孙,这才叫盗。所谓“圣人不死,大盗不止。”正是这个道理,大盗们贯会把自己伪装成圣人,搞得若是没他,太阳也不升了。着实是可笑。
这正是时势变化,地位不同导致行为的不同。
道德之法存于人心灵智之上,实在不可不仔细体察。
那黑面鬼判却是又一拜首。
“听闻真人奉黄天敕命行走天下,晚辈一直不曾拜会,却又是一桩罪过。”
这位在人间一向以不苟言笑而闻名的鬼判笑道。
“崔判不必客气,还请前头引路,待我见过城隍公,谢过着援手之情。”
苏彻转过话头,却是御风向前。
“这……回禀真人,我家老爷正在闭关,恐怕……”
那黑脸判官面上尴尬一笑:“也不怕苏真人笑话,小的们哪有资格招待真人。”
“无妨,那就让我拜过城隍公。”
苏彻笑道:“城隍公总领天下城隍,乃是人间第一等尊神,我身为门中行走,少不得要替天下苍生谢谢城隍公。”
不管是南朝北朝,甚至是苏彻前世,都城煌这个位置都十分特殊。所谓城隍,本来就是与治理阳世官员相类似的阴官。
城隍庙的匾额也与一般的庙宇不同,如果是道观,往往是“出尘了欲”“洞天长春”之类的字样,取玄修之意。若是佛寺则是“超出三界”“究竟解脱”,取出离之意。
而城隍庙则为“我处无私”“浩然正气”,若不是大堂之上坐着的是泥胎木塑,简直与衙门官府完全一致。
如果说阳间百官之首为宰相、大将军,那么阴间群城隍的头领便是都城隍。
也因此,册封都城煌的人选与官方加以的待遇一般都极为特殊。譬如苏彻前世,明太祖荡三尺剑光复山河,一扫腥膻,就是以南京应天府城隍为天下都城隍,官府定制加尊帝号,每年派遣太常寺官员前去朝拜。
这也是官方的地府系统有别于佛门的地藏阎罗、道家的长生大帝、泰山府君的一个表征。
此世的都城隍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毕竟这位是如今大梁明面上有数的长生真人级数,更是肩负着领有天下各处城隍的要职。
当然,如今类似的都城煌在北朝那里也有一个,正是那位连带着北朝皇帝,牵制着那位权倾朝野的宇文太师,维持着北朝脆弱的平衡。
看来这一局果然是冲着咱们来的。
崔鬼判心下更是笃定,这位小苏弄得局面就是冲着自家而来,本来都城煌便有安排,他更是坚决说道。
“其实……唉,说来惭愧,我家老爷如今并不在府上,而是受龙君之邀去了东海之上遨游,为了避人耳目,说是正在闭关。”
他这边斟酌语句又是下拜道:“若是等老爷回来,一定去寻真人拜访。万望恕罪则个。”
“就这般不巧?”
“谁说不是呢。”那鬼判咬牙说道:“我家老爷对真人也是仰慕许久,下官也替二位遗憾……”
“那我要拜上府邸,等城隍公回来,似乎有些不妥?”
你可千万别来,那崔鬼判赶忙笑道。
“那有什么不妥,只是干碍了真人的功夫,我们如何赔罪得起。”
“其实倒不是非见城隍公不可,只是有一件小事,想要麻烦城隍公。”
苏彻说着望向崔鬼判:“我听闻都城煌府内有一宝器名为照世鉴,能观建康城内过去一应之事,不知可否借来一用?”
“确有此物,不过这是我家主人成道护身的宝贝,一路带上东海去了,并不在府内。”
“那是不巧,我还听说都城煌还有一卷通明册,记录了建康城中所发生的大小事情,不知道可否借来一观?”
你咋啥都知道。
崔判官叹口气道:“却有此物,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