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怀文的声音寥廓,在郊迎的百官头顶上响起,他们不由得一时低下头去,没有人敢于仰视这位大梁军神的威风。
自从十四岁出道以来,这位韦帅效力疆场,纵横从无一败,不管对面的敌人是谁,是北朝的皇帝,还是宇文睿这样的权臣,甚至是中山王、独孤胜这样的重将。
韦怀文从未落过下风,不管大梁形势多么危急,不管胜算有多低,只要这位韦帅乘着他的步辇出现在战场上,那就是化腐朽为神奇的场面。
这个人就是活着的传奇,不管宇文睿多么狡黠,北朝的铁骑如何威武,韦怀文都在座诸位心中最大的依靠。
只要这头韦虎咆哮,那一切阴云唯有随风而散。
这不来自于如苏规那样的修为与手段,而是韦怀文用战绩写下的真理。
南北双方,没有人能够在战场上撼动这位战神分毫。
“恭迎韦帅得胜还朝!”
这样的话语自然不能出自太子的金口,而是由他身后王谢两家的大佬代劳,这也是把他们放在太子身后的目的,就是用他们那崇高的门楣来烘托韦怀文更加崇高的功绩。
两人同时说出话后,不管谢不易是何等的年岁,也不管王绪是如何的自傲,两人都惟有推金山倒玉柱,恭顺地拜倒在地上。
以王谢两家的代表为首领,他们身后列队整齐的文武群臣同时下拜,身穿铠甲的护卫,手持旗幡的内宦,无不跟随,乌压压跪倒一片之中,只有太子与苏规的影子显得十分孤独。
韦怀文站在步辇上,他的眼睛扫过下面,最终在苏规的脸上划过,并且停留在了太子的脸上。
这位老将军脸上绽开一丝笑意。
“沙场效命,本来就是我们的本分,殿下真是见外了。”
“皆是父皇的安排,宫中已经备下酒宴,父皇恐怕此时正在辰瀚殿上看着咱们这边,等着招待韦帅痛饮呢。”
“唉,圣上对某,何其天高海阔之恩?”
韦怀文一拍手掌,眼眶之中也逼出几点泪来,他缓步走下步辇,向着太子重重一拜。
“微臣惭愧,不能全胜,令朝廷还于旧都。”
太子赶紧将韦怀文扶起,一副将军辛苦了的架势。
其实大梁,甚至大梁以前的众多南朝,几乎全部建都于建康。然而现在的建康理论上来说只是个“行在”,不过是王朝中央临时性的办公地点。
王朝的核心,王朝的首都,仍然是如今北朝的国都,那个位于天地之中的雒阳城。
有些人可能会觉得虚假,毕竟南朝许多人一辈子都未曾见过这天下之中到底是何等的模样,然而却是历代以来真正的首都所在。
太子没有太多的情绪,因为他知道,收复雒阳,还于旧都,只不过是南朝的一个口号。
如今建康边上的慈州都已经是遍地反贼了,问雒阳做什么呢?….不过是证明如今的南朝依旧是正统所在而已。
一个名分,轻飘飘的不值一个制钱,可落下来却如同江山一般沉重。
韦怀文同太子携手谈话片刻,终于请太子登上车辇先行,他与苏规两人并排走在太子身后,而在他们后面则是王谢两家的代表以及文武群臣。
这样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便这样向着宫城走去。
太子毕竟是国之储君,不管是如何的郊迎,都不可能损害到这位未来君主分毫的尊严,一切脸面都是由王谢两家的代表出来奉献。
谁让他们是朝中高门大阀的代表呢?
一行人向着宫城走去,言语之间确是轻松的氛围。
毕竟北面的战事不管结局如何,终究是结束了,南北双方之间重新回到了拉锯的局面,但是同样和平的旧日子也一时回来了。
地方上虽然有些波折,但是消息灵通之辈都已经得到了消息。
慈州那场浩浩荡荡的乱事似乎也到了一个终局的时候。
更何况如今韦帅已经归来,大梁的战神重新登位,慈州那边的疥癣之疾又能有什么风浪呢?
好日子是重新回来了。
气氛的轻松祥和,太子又是个宽仁温厚的君子,谢家与王家的那两位自然也就打开了话匣子同苏规与韦怀文闲聊起来。
聊着聊着,就聊到了某位此刻身在慈州的苏姓男子。
“今日倒是要恭喜苏公了。”m.
王绪淡淡的笑着。
他任职侍中,名义上是皇帝的随从与参赞,可实际上等于是宰相的副手,位高权重,自然也是消息灵通。
“嗯?不知道何喜之有。”
苏规的声音很淡漠。
熟悉他的人并不会感到意外,这位苏公在朝中从来就是一个这样冷感的人。
没有人知道他的喜好,没有人知道他的倾向,甚至就连他的忠诚从来都被人怀疑。
只是苏规就是这样一个人物,他如同一块雪山顶上的坚冰,狂风也好,日照也好,他从来不会动摇,也不会融化,只是维持着永远的故我。
“苏公的那位侄孙,慈州的苏彻如今立了大功,帅缇骑刺杀了匪首李弘,而且还斩了匪首的辅弼,大江盟的妖人玉宸,如今朝中正在论功,恐怕苏公家中三位子嗣,如今倒是这位三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