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夫人叹息之后接着说道。
“换地方吧。”
“嗯?”
“此地既然已经见了光,更何况该办的事情已经办完,留在慈州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她接着吩咐道:“我们回建康。”
“建康,不去东海了吗?”
“是,罗酆城既然已经现世,不管背后是玄都宫还是另有其人,都说明已经有人觉察到了我们正在做的事情。这一局再去东海已经没有什么意义,反而会暴露诸位老祖的计划。”
谢夫人望向头顶的星空,眼中似有万里山河。
“我们去建康,看看他们要将这一局棋下到什么程度,而且建康也是我们下一步的重点。”
“天地将变。”
朱厌看着不远处连绵的玄山群峰,在月光的笼罩之下,山形朦胧,仿佛是一头沉睡的野兽。
“不错,天地将变。走吧,武陵郡王。”
谢夫人这边准备着接下来的应变,而化身为柳一刀的苏彻分身则缓步行走在慈州的街头巷尾。
纵然战乱临头,这座一州之首府还保留着一些特别的人间烟火味道。
虽然已经是深夜,但是街尾处还能看见售卖羊汤、烂肉面的小摊,其中一家卖馄饨鸡蛋饼的小店味道尤其好,让苏彻一时驻足。
他手里还拿着谢夫人送给那位“岳真人”的瓶子。
岳真人,真是个有意思的称呼。
真人这个称谓,放在现在本身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道经有云:“上古有真人者,提挈天地,把握阴阳,呼气,独立守神,形神若一,故能寿同天地,无有终时,此其道也。”
翻译一下,就是唯有与天地同寿的大神通者,才叫真人。
不过在当下的中土,随便一个有修行自身的人都有可能被称作真人。甚至隔壁村里烧香看仙的巫婆神汉可能也会被尊称为一声真人。
苏彻不能因为谢夫人嘴里的一个称呼就断定那位岳长老是否为长生真人,不过这并不意味着苏彻没有别的办法。
“老板,馄饨多少钱一碗?”
苏彻将瓶子放到袖中,到路边摊上坐下,老板是个上了岁数的男子,正在一边笼着袖子烤火。
“五个制钱一碗,一碗十五个馄饨。还有卤鸡子,客官要不要?”
“你这是正宗的鸡汤馄饨?”
“客官是外地来的吗?慈州最有名的就是鸡汤馄饨,一只老母鸡炖出鲜汤,配上皮劲肉嫩的好馄饨,满满一碗,管饱你身子热乎乎的。”
老板站起身来看着苏彻:“客官要多少?”
“来两碗馄饨,先煮一碗,再来一个卤鸡子,你这蛋饼怎么卖?”
“按碟,一碟三个制钱,都是切成细丝,配在汤里吃。”
“好啊,寒天吃点热汤热水的,给我来一碟吧。”
苏彻嗅了嗅空气中弥漫的鸡汤味道,虽然不能说极尽鲜美,但也算是说得过去的好吃食,不过这摊子附近却没有什么食客。
不止是这处摊子,就是相邻的那几家,也都是各个老板袖手而坐,一副惨淡经营的样子。
“兵荒马乱的,生意不好。”
似乎是看出了苏彻的心思,店老板在旁边说道:“当官的也是个糊涂人。”
“嗯?”
这话倒是让苏彻有些好奇,他抬起头看着老板。
现在这慈州城可是苏三公子话事,这老头居然还敢说自己糊涂。
“傻小子睡凉炕,全凭火力壮。”
老板念叨着:“本来兵荒马乱的年景不好,大家不敢花钱,他还非要在城门那里舍粥。弄得更没有生意做了。”
“害了生意不说,他能有什么好?”老板念叨着:“他那边又收柴又买肉的,本来市面上东西就贵,更不知道被他抬了多少。”
苏彻听到这里不由得一笑。
这也是应有之意,世间难得双全法,从来就没有什么事情能指望所有人都高兴。
做了就是做了,这老头抱怨几句也由他,到底也是影响了他的生意。
老头这边念叨着,一碗馄饨很快就煮好了,他轻轻放到了苏彻面前。
“公子看着不像是本地人。”
“嗯,从外面来的。”
“做什么生意的?”老头好像是无心问道,苏彻却能看见他眼眸中闪过的慌张。
“生药,这不是要开兵见仗吗?”
苏彻捧起馄饨浅浅喝了一口,味道不错,这样的市井味道自己有段日子没有尝过了。
此刻的苏府之中,小狐狸已经将苏彻与她的过往讲过三遍,每一遍都能翻新出不少新细节,听得阴阳法王十分过瘾。
“原来如此。”
苏彻觉得不能再让小狐狸这么发挥下去了。
毕竟越说越没谱,再念叨下去,除了给阴阳法王这位老前辈留下日后调笑自己的笑料,也没有什么别的意义。
“这样说来,的确是我负你良多啊。”
“岂止是良多,简直就是不当人子。”阴阳法王十分感慨地说道:“这小子实在是过分,不如这样,我这里还认识个不到一岁的公子,为人最是方正重情,姑娘家若是还有别的什么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