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御史台什么时候能管我缇骑的事情了?
来来来,这都是现成的罪名。
发兵包围官署,勉强给你凑一条谋逆。
现在的御史是什么身份?
武陵郡王,还是个排行靠后的。
行,这谋反已经坐实了。
武陵郡王身边都是什么人?这些铁骑是从哪里来的?
长史是琅琊王氏的人,骑兵也是琅琊王氏的私兵。
哎呀,世家大族勾结郡王谋逆,这可太对味了。
洋洋洒洒一片奏文写好,史赤豹通篇浏览一遍,直接丢进了火盆。
亲王谋反,事涉高门。
就算是真的,也不能上来就这样写啊。
这边史千户过了气头,想着如何处理后面的首尾,那边行御史台也来了人。
过来的是琅琊王氏的一个管家,这样的身份,非官非民,不过一介奴仆,史赤豹按理来说直接叫人把他打出去便好。
只是这位带来了一个口信。
行御史台派兵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听说有乱党想要冲击缇骑提刑千户所,所以王长史这才请示过武陵郡王,将人马送了过来,这里面若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请史千户多多包涵。
史千户听到这心里也就放下来了。
既然不是杀官造反,那就好说。其实即便是杀官造反,那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另外一件事,王长史希望尽快能同小苏理刑见一面。
话说到这里。
史千户自以为摸清了事情的大概脉络。
无非是琅琊王氏、杜陵苏氏这样老牌门阀和新锐门户之间的斗争。
不过咱这缇骑既然算是苏家开的,那就要站稳立场。
史赤豹留下一句“让王长史走着瞧”的狠话,便让手下人将这位送出了缇骑衙门,再之后就是慈州缇骑行文建康,把事情如实的往上报了。
外紧内松。
慈州城里的老百姓看个红火热闹,缇骑这边早已经恢复了正常。
然而数日之前,一个暗线搜集来的消息呈上案头,好悬没有让史千户多年修行一招丧尽直接入魔。
武陵郡王失踪。
史赤豹惊讶之余,暗地里派出人手多方查证。
这几日消息渐渐汇总,着实让这位史千户头上冷汗直流。
“武陵郡王某月某日某时离建康,一路白龙鱼服,由琅琊王氏私兵一路护送,某月某日某日入天安县”
“慈州行御史台府邸处兵禁森严,有言传武陵郡王身感微恙,一直未曾见客,各项事务均由长史王鉴打理”
“仔细验查行御史台府邸各项用度,一切数量并无差异,只是内院守卫众多,皆为琅琊王氏之人”
大梁官制,各亲王、郡王之下皆设有长史,负责处理王国及郡国之中大小事宜。
长史之于郡王,便如同宰相之于朝廷,乃是核心之中的核心。
王鉴。
史赤豹轻轻弹了弹纸上的这个名字。
此人应当是此番冲突的核心。
史千户立即召集手下的几个百户一起议事,大家伙将各色材料翻看一遍。
忽然有个百户问道。
“咱们王长史的夫人呢?”
嗯?
王鉴的夫人出身陈郡谢氏,乃是当世最顶尖的豪门,门生故吏不知凡几,更不要说这位谢夫人在建康更是以交游广阔著称。
怎么到了慈州就敛迹消声安心相夫教子了?
查。
一声令下,史赤豹便舒舒服服地在官署里修养起来。
他今日手里捧着一盏参茶,有一口没有一口的喝着。
自家经年在外劳苦,今日若能抓到琅琊王氏的一个痛脚,日后自然有好处等着自己,或许能不必再干这让人神烦的外务,回建康选个清闲的美差。
史千户自问这一辈子,在权上已经看得明白,心中所求只剩下修行了。
毕竟那么多如花美眷,家里子嗣又多,修为高些,多活几年,多享受几年人间清福,也能多看顾照顾些下面那些小的。
大儿子过不了几年就要娶亲,选个门当户对的姑娘,生上个一男半女的。
“提刑。”
一个他用惯了的百户官手捧一封小册,双眉之间尽是汗水,小心翼翼地捧了上来。
“这几日闷热的奇诡,跟兄弟们说一声今天早点回去歇着。”
史赤豹看了一眼这个手下。
缇骑门内都是修行中人,严寒酷暑都是毛毛雨,今天出了这么多汗,多半是修行上出了岔子。
改明找个时间提点一下这小子。
“职下以为还是请千户看过再说。”
这位百户提着一口气。
史赤豹看了这个手下一眼,将手里那封小册缓缓翻开,一目十行,越看眉头越紧。
他将小册缓缓合好,放到一边,闭上眼睛问道。
“有几个人知道?”
“只有咱们坐堂的百户,这封册子是大家一起拟出来的。”
史赤豹觉得太阳穴处的血管一跳一跳。
“有些话出得我口,入得你耳,莫要让第三个人知道。”
“职下省得这里面的轻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