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彻看了看被捆成那个德行的戚家娘子。
就这么拽着招摇过市,恐怕自己在山阴县里的名声要臭得跟建康城里差不多了。
那可不行。
“去找戚家找个单子什么的,把它给我裹起来。”
苏彻冲着张叁吩咐道。
“大人真是个爱惜羽毛的性子,真真正正是个正人君子,奴家算放心了。”
却是个没心眼的妖怪,都绑成这个臊样儿了,还正人君子呢?
“那你就大错特错了,岳不群是我的本名,左冷禅是我的曾用名,江别鹤是我的笔名,铁胆神侯是我的封号,卑鄙组成了本人的工作证。”
苏彻说着那妖怪听不懂的台词。
张叁拿着一根铁尺从戚家走了出来。
“大人,戚家老太太竟然给他们父子捆在了柴房,是不是给放了,然后把戚家父子拿下,治他们一个通妖之罪。”
“你很有前途啊,小张。”
“都是靠大人教诲。”
苏彻看了一眼张叁,自己记得按照《梁律疏议》,通妖乃是重罪,男子要流放三千里,家产充公,女子发送教坊司。
嘿嘿,果然是破家的县令,这个罪名如果定下来,这姓戚的一家在山阴县可就算绝了。
“你既然指着我教诲你,那我就多说两句,本官一来这山阴县里破了一起通妖案,固然是功。可姜县丞、田主簿那边又会怎么想,这妖怪可是算了三个月的命了,他们算不算有失察之责呢?”
“啊?”张叁当时还在兴头上,并没有想到这一截,听苏彻一说,登时兴致下去了一大半。
“而且你也知道,我在这山阴县未必会呆长了。等我履任他方,你要是还留在这,因为这通妖案吃了挂落的姜县丞、田主簿又会怎么看你呢?即便他们不说什么,他们手下的那些人能给你好脸色看嘛?”
“通妖这样的大案,少不得要搜捕一番在这戚家娘子算过命的人,这山阴县里多少乡邻会惹上是非,衙门里的风气你是知道的,少不得要破费些钱财来买平安。这一桩桩一件件加在一起,压也压死你了。”
苏彻几句话,不仅浇灭了张叁心里那些心思,他后背都冒出一层冷汗来。
“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做人跟做官一样,思危、思退、思变。”
苏彻最后一句话让张叁心头一喜。
“以后你就踏实跟着我,不会叫你吃亏的。”
那妖怪在旁边听着,嘴里偷偷发笑。
“还说自己是伪君子,就这仁厚也要给自己找理由的德行,凭得让人牙酸。”
“玄德长厚则似伪,诸葛多智而类妖,你一个小妖精懂什么?”
黄天道的“太上封灵之敕”却是有些神异,苏彻心里给他们记了个好,那妖怪一路行来,脸色及其难看,便是冷嘲热讽都是说一句少一句,声音越来越低,俨然是给折腾的不轻。
一路带回县衙,苏彻便直接将这戚家妇人带去了自己房间。“本官等下在里面审案子,你就在外面守着。”
张叁点了点头。
“妖怪只要炼化了横骨,甚至有可能假冒本官的声音,所以里面里面不管发出什么动静,你都不要听,不要信。”
苏彻在书山看过,这妖怪要修行,第一步便是要将喉间的一块横骨炼化,然后再去学天地间一切其他飞禽走兽的叫声,要学得八百种方才算是入门,下一步便是学说话。
所以才有大妖半是嫉妒地说:“天生万物以养人,人无一物以报天。”,讲的就是人身得天地钟爱,生下来就比妖怪们省去许多麻烦。
推开了房门,便看见那桃花眼的小书童正拿着三根檀香站在那里。
“公子,您怎么又故态复萌了?”
小书童看着给被单子包着的戚家妇人十分痛心地说道。
“怕不是直接从人家床上给抢下来的,怎么连件衣服也不给人家穿呢?这也忒猴急了,传出去有损公子清誉。”
苏彻看了一眼在那边吃吃偷笑的妖怪,难怪她一路都不怎么说话,原来是自己百密一疏。
小书童嘴上说着却听见上面一阵阵响动。
“自我走后这剑匣响过几次?”
苏彻从建康城里带出来的那个剑匣此刻正躺在一进门的八仙桌上,小书童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个香炉,里面插着三只将灭的檀香。
“公子走了以后,它便不安生的动了两下,然后便一直没有动了。”
苏彻从小书童手里结果檀香,在一旁的油灯上点着了,静静地将檀香插入香炉之内。
自己从建康城里带出来的宝物不少,论起杀伐护身,剑匣当排在第一。
所以苏彻一路以来便一直想将此剑彻底降服。
宝剑有灵,若要将之化为己用有两个办法,或者展现出一身剑道绝技,令这宝剑甘心为自己所用。
或者便是待之以诚,以水磨工夫温养此剑,让它生出对自己的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