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调查得如何?闯驾鸣冤之人的身份,可曾查出?”老皇帝转口便问。
哪这么快,这么容易,王玄真心中暗道。不过面对老皇帝那质询的目光,王玄真稍加思考,即禀来:“臣等无能,暂无头绪!”
眼瞧着老皇帝有变脸状,王玄真又紧跟着说道:“不过,根据下属仵作对尸体的查验,初步判断二人乃工匠出身,一木工,一泥瓦匠。
山坡上还搜到一些干粮、饮水,隔两丈远还有屎尿污秽残留,另发现一张简单描绘的车马盖图,似是辅助其辨认仪驾之用。
显然,此二人闯驾并非临时起意,而是早有预谋,提前数日便隐伏于山坡上,避过巡山吏卒检查,等待圣驾……”
听完王玄真的汇报,老皇帝喃喃道:“这究竟是居心叵测,还是用心良苦?”
这个问题,自然轮不到王玄真来判断了,至少在老皇帝面前不好逾越。
想了想,老皇帝拿出那份污迹斑斑的血状来,作伸手状,道:“此状,条理清晰、叙事明确,绝非一二工匠所能写出,行文风格,更似出自官衙刀笔.”
恭恭敬敬地从胡德手中接过血状,王玄真仔细地阅读了一遍,心道果然。血状的内容并不复杂,甚至可以用言简意赅来形容,直指申州之弊,而且毫不讳言指出是因行宫廷修建而导致的大弊,甚至清晰地指出了工程在人物财力使用上的过度与苛刻。
这必然是出自一熟悉内情之人的手笔,有此为据,那接下来的调查将更具针对性,大索范围能够进一步缩小。
两眼中闪过少许敏锐的光彩,将壮纸收起,恭请道:“陛下,这张血状乃重要线索,能否暂借司衙一用?”
老皇帝淡淡地摆手:“东西朕看过了,内容也记住了,你若有用,便拿去.”
“多谢陛下!”王玄真当即拜谢,而后说道:“臣打算接下来从两方面着手调此事,其一从这张血状开始,通过行文字迹,比对查人;
其二,仍旧是两名闯驾者身份,臣计划先从申州在籍匠人进行甄别,无果,在扩大到周遭几州。
要点在于,此事必然涉及到泰康宫兴建,两匠人甚至就是参与兴建的工匠,因而.”
不待王玄真把他的办案思路讲完,老皇帝便伸手打断他,一副不耐烦的模样:“具体怎么侦办调查,那是你们的事,朕不管过程,只要结果!”
老皇帝语气一强硬,王玄真心中便是一绷,立刻郑重应道:“是!”
“你去吧!”
“臣告退!”
王玄真退下了,老皇帝的心情却不见一丝一毫的好转,甚至更差了。一个人沉吟在座,良久,方才幽幽叹息一声。
事实上,老皇帝哪里需要王玄真调查出个什么来,甭管过程如何,结果是可以想象的。王玄真能解决的,顶多是找出暗中操纵此事的人,但于老皇帝而言,最关键的问题则是,此事如何收场
老皇帝在这等事情上总是敏感的,十闯驾事件上还笼罩着一层迷雾,他就仿佛已经窥破一切,看到事情最后的落点。仅靠直觉,老皇帝便意识到,届时很可能让自己陷入到一个尴尬的境地。
因此,不论王玄真等人调查出什么,上上下下的人如何折腾出个什么样的结果,对老皇帝而言都不重要。
然而,怎么收场,却并非那么简单的。若是往常,自然无需多犹豫,上上下下涉及到的所有人,官大官小,爵高爵低,虐民的,贪财的,渎职的,当贬则贬,当杀则杀,根本不需考虑留什么余地。
但这一回,显然不一样了,要害的地方在牵涉到老皇帝本身,对于这一点他心里还是有数的,也难以做到真正糊涂,假装不知道。
而从老皇帝个人的角度出发,绝对不愿意在泰康行宫的修建上,出现什么重大弊案,那样实在是太难看了,有损他皇帝的英名。
当然,就少府营造与申州官府的做法,本身就够难看,大失民心了,只不过,若被揭露出来,使之大白于天下,任人评说,那就更加难看了。
老皇帝,必需得挽尊!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对搞出这档子事的人厌恶非常,就不能让他老人家安安静静地避个暑、度个假吗?
而念及此,老皇帝的表情则更显愁苦了,沉思许久,又吩咐胡德,传召皇城使张彬前来。
同样的,张彬早就想着觐见了,问安是主要目的。当然,对张彬的关怀与表忠心,老皇帝并不关心,只是严肃地冲他吩咐:“去查一查刘继谦,尤其在申州三年的履历,还有行宫修建过程,方方面面,一五一十,给朕详细报来!”
“是!”
到此时,老皇帝心中已然有所打算了,但是否如打算那般发展,还得依据调查结果来,但不管如何,刘继谦都是一个关键人物。
还有一个关键人物,那便是少府监刘规了,虽然他大部分时间都在京中遥控指挥,泰康宫工地只有几次的巡察,但这场大工出了问题,刘规也是难脱其责。
此一点,具备高政治敏感性的刘规也在事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