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齐王殿下到了!” “让他进来!” 还是垂拱殿,还是那张图,还是同样的位置,刘皇帝微句着腰站着,只不过这一回,他手里拄着那根用了快一年的竹杖。 刘昀慢步入内,刘皇帝的身影映入眼帘,老皇帝的背影早不似当初那般伟岸,但依旧固执倔强地坚持着,春日的光芒透过门窗照在他身上,仍然不失“神圣”之感。 见此景,虽然还未看到老父亲正脸,但已然能够想象到那苍髯白须,刘昀心头不由得有些触动,眼眶甚至有些红。 虽然很不理解刘皇帝的一些政策理念与做法,但此时此刻,刘昀的心绪却忽然平静了些,少了许多患得患失的纠结。 近前两步,刘昀长身而拜:“臣刘昀,参见陛下!” 闻声,刘皇帝回过头来,看了看自己五儿,眼神显是不太好,费了些劲儿,方才看清,随意地问道:“听你声音,情绪不对,怎么了?” 刘昀稳了稳心神,摇头道:“没什么,只是看到爹的背影,心有感触罢了!” 刘皇帝微讶,也没有多问,冲他招招手。刘昀见状,快步走到刘皇帝跟前,轻轻地扶着刘皇帝抬起的手臂。刘皇帝下意识地要抗拒,不过在注意到刘昀真挚的目光之后,终是没有拒绝。 “你用这种眼神看朕,朕倒着实有些不适应!”开了个小玩笑后,刘皇帝轻声道:“朕这几日,就一直等着你们兄弟上门!觐见之人,你知道最让朕意外的人是谁吗?” 刘昀摇摇头:“臣不知!” “是刘晓!”刘皇帝嘴角含笑。 “十一弟!”刘昀眉头轻蹙。 刘皇帝语气中带着少许的欣慰与怜惜,感慨道:“若刘晓来和朕说,他不愿去,朕是可以理解的!他自幼体弱多病,能长成都是上天钟爱。南洋那等地方,卑湿多瘴,疾病丛生,壮年男子前往,都随时有生命危险,何况他?但是,恰恰是他,跑到朕面前,和朕说,他愿意去” 说到这儿,刘皇帝眼眶甚至有些湿润:“他跟朕说,他从小身体有亏,长受父母兄弟照拂,从未回报过,心中不安,为报父恩,就算毒虫丛生、瘴气密布的绝域,也难阻他! 这腔赤子之心,这番热忱之言,朕闻之也甚是感动,也不免惭愧!这么多年,朕对你十一弟,并没有更多的关怀,仅仅给了一个梁国公的爵位罢了。 你们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但比起刘晓,朕对你的照顾,要明显更多,你承不承认!” 说到最后一句时,刘皇帝语气有了明显的转折,老眼也瞬间变得犀利,直直地看着刘昀。 迎着刘皇帝的目光,刘昀却难得地平静而对,道:“儿不如十一弟,让爹失望了!” 说着,缓缓退后两步,郑重地向刘皇帝躬身请道:“儿这几日,深思熟虑,爹的期望,不敢辜负,愿意出海就国!” 刘昀态度坦诚而认真,连充满隔阂的“君臣”称呼也不叫了,显然是下定了决心。刘皇帝则以一种审视的目光盯了他好一会儿,方才回头继续望着分封图,目光盯着鲸海以东、日本以北的那两片岛屿,轻叹道: “朕知道,这其实就是两片不毛之地,南岛虾夷也就罢了,尚有些土着夷民,但北岛或许就是荒岛了,说它是鸟不拉屎,一点都不过分! 朕也清楚,让你去这两地就国,是委屈你了!朕今日跟你说说心里话,讲讲真实想法吧!朕对你期望,绝不是把那两座岛屿经营好,意在南面的日本国!” 闻言,刘昀有些出乎意料的平静,点点头,应道:“儿猜到了!” 刘皇帝再度扭头打量着这个儿子,认真起来的刘昀,显露着一种让人心安的气质,沉稳且专注。而此时刘皇帝脑子里就不断生出这样一种念头:此子可托重任! 盯着刘昀,刘皇帝也以认真的语气道:“你是去过日本国的,以你之见,若以虾夷岛为基,能否向南攻取日本,使之成为汉地?” 闻问,刘昀沉思良久,表情不见轻松,道:“日本世系传承已久,其制度、文化也多学习中国,有一个获得认同具备一定权威的中枢朝廷,与南洋、安东那些土着国家、部族完全不同。 当然,这终究是个岛屿小国,以大汉之力,足以覆之,但需要投入的时间以及军、财、物力都是难以计量的。 新齐两岛,儿可以去,也有信心将之经营好,但若没有朝廷源源不断的支持,想要向南吞灭日本,是完全不可能的。非儿志气不足,隔千里重洋,向虾夷投放力量,只为攻灭一个对大汉友好、亲近的邻邦,臣民们恐怕难以理解,朝廷也难以长期坚持。 大汉固然无敌于天下,然而若四面树敌,处处烽火,大汉即便再大,也是承受不住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