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口汉军在苦苦抵挡辽军重兵围攻之时,他们所期待的援济之师,支援的脚步却并不快。高怀德距南口武,君臣一干人等,一起听取信使的汇报,并且仔细盘问细节。待基本搞清南口的情形后,再与文武商议此事。
和皇帝的态度差不多,柴荣对此也表示出了异常的关心,关心之中尚带几许警惕。而赵匡胤,则直接提出,辽军如此异动,必有所谋,突然袭击,实际情况只怕不如安审琦想象中的乐观,务必重视。
而对于发兵的提议,柴荣与赵匡胤也都表示赞同,毕竟以南口的汉军兵力,想要应付大举出动的辽军,怕也没有那么容易。燕王赵匡赞也支持此议,有这三者背书,其他的人,更没什么反对的余地。
只是在发兵的数量上,有了一定的争执。留守幽州的汉军,以龙栖军、铁骑军一部、大内军、燕军为主力,兼以一部分地方兵与大量的幽冀民夫。
刘承祐的意思,除了大内军及一部分辅卒民夫之外,剩下的近五万步骑,全部交给柴荣以及赵匡胤,让他们领军前往南口。
对此,几名随驾的大臣,群起表示反对,理由很明确,如果这样,保卫皇帝的军队就少了,风险太大,如果皇帝有所差池,即便把南口的辽军全部歼灭了,那也是没有意义的。
毕竟是一番忠言,也是为自己考虑,虽然不孚心意,但刘承祐还是表现出一副虚心纳谏的态度,并把自己的考虑也说与众臣听。
刘承祐的考虑也很简单,十几万辽军大举冲动,此前没有过于明显的征兆,显然有备而来。就算幽州五万步骑北上,在兵力上也没有绝对的优势,想要击败乃至歼灭他们,并不容易。如有不测之事,南口的汉军甚至会遭遇危机,这是要极力避免的。
刘承祐唯恐派的兵力少了,又怎会为了考虑自己的安危,而枉顾南口的军情。至于他的安全问题,有坚城依靠,又有大内军及燕民护卫,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而南口的汉军,事关整个北伐大业,不能出现任何差池。说到激动处,刘承祐甚至直接表示,如果害怕他的安危,那他就亲自提兵北上,有大军护卫,自可安全。
刘承祐最后这么一表态,随驾的大臣们急了,再不敢有异议。避免皇帝亲临前线,是他们这些人极力想要促成的,再加上南口情况不明,刘承祐又形容得那般紧要。皇帝是个说得出做得出的人,也担心他真的亲自带兵去,是以再不敢赘言。
如此,发兵与出兵规模之事,终于定下。兵争大事,容不得怠慢,柴荣则与赵匡胤赶忙下去,从速调动御营诸军,准备出征事宜。
当然,高怀德那边,刘承祐也考虑到了,即遣飞骑传诏,让他出兵西进,配合安审琦大军作战。而决议不足半个时辰,高怀德的信使也到了,对其所请,刘承祐难得地有些发脾气。
他已经给高怀德一定的自主权,让他配合两路大军作战,这点决断力都没有,还有专门来请示他?当然,又实在不好过于苛责,毕竟,这也是大舅哥敬畏他刘皇帝权威的体现。
刘承祐亲自交代高怀德的使者,火速返回,再加了一条谕示。辽军大举出动,其事有异,西进作战,务必当心,凡遇敌情,可临机决断,不必复请。
幽州的御营军队,仍以步卒为主,是以发兵北上,即便带着紧急性,需要准备的事务,仍旧很多。不过在柴荣与赵匡胤的统筹调度下,一切都显得有条不紊的。
而幽州兵马未发,安审琦的第二道军报到了,这一回,直接求援。如此,也让汉帝君臣意识到了,事情果然有变,南口的局面不容乐观。
于是,在刘承祐的敦促下,援济之师的准备工作,立刻加快了。到正午过后,五万汉军步骑,满装齐备,在柴荣与赵匡胤的率领下,离开幽州,向南口进军。
而此番,留驻在幽州城中剩下的五千燕军,也被派出去了,到此为止,幽州城再无原燕军的一兵一卒。燕王赵匡赞却被留下了,刘承祐给他的任务,负责燕民的调配,协助城防。
在发兵过后的半个多时辰,刘承祐终于收到了来自韩徽的示警,也得知了汉口最新的情况。这才明白,安审琦大军的情况,已经不是“不容乐观”四个字就能形容的了。
北伐以来,头一次,刘承祐感到了忧虑、紧张、不安。差点忍不住抽自己一嘴巴的冲动,这是一语成谶了,就如他所说的那般,南口的汉军,事关整个北伐大业,如果真的出现了差池,那等于此前的战果,都吐了出去,甚至难以弥补。
并且,如果安审琦大军出了问题,就不是一场败仗抑或损失一些兵马那么简单了,造成的后果与影响将难以估量。想要收燕云,避将成泡影,而为了此次北伐,大汉付出代价,必然成为一颗苦果,严重些,引起国家的动荡也不是不可能。
正因为深悉其严重的后果,对于南口的战事,刘承祐是忧心忡忡,坐立难安。冷静下来,思及辽军此次的大举反击,刘承祐不得不承认,自己似乎轻敌了,对居庸关方向的用兵,显得托大了。不知觉间的得意忘形,竟然引发了如此险恶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