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离开府城那日,苏瑜坐在出城的马车上,蝶依告诉她马元英带着两个孩子跪在路边磕头。
苏瑜没有作声,昭姐儿撩开车窗望了一眼,朝着马元英挥了挥手。
回到陈家庄,陈玥一直在租宅里待到苏瑜等人起程离开,那是一个月以后,天气已然开始回暖,山间河边的枯枝上已经冒出诸多新绿。
庭前几辆马车已经整装待发,陈玥眼里含泪,拉着母亲的手一直不放。陈瑶帮忙把何大夫的东西搬上马车,说实话,她其实是很兴奋的,办法没有离开家的悲伤感。
“阿瑶妹妹,一定要好好照顾母亲。”
陈玥殷殷交待,姚四娘心里感动,但现在她身为奴婢,让主家听到这样的话她觉得不好,“我的身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用不着阿瑶的照顾。倒是你玥姐儿,你姑母如今被休在家,你祖母又是个耳根子软的,你要是被她们娘俩给欺负了,就让你哥哥给你撑腰,他如今也算是能独挡一面了。”
“母亲放心,女儿知道。”
认了知府大人当义父,陈玥心里很有底气,她回村人人都对她客客气气。
看到苗二姐进了马车,姚四娘知道自己不能再与女儿说话了,她眼中亦是不舍,但最后还是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母亲走了,阿玥,好好保重。将来若是遇到心仪的男子,就让你义父给你做主,他会为你把关的。”
“母亲,你和阿瑶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问题姚四娘没有办法回答她,“放心,我们总会有相见的一日。”
姚四娘其实很清楚,她这一走,儿子女儿的婚宴还有孩子的满月宴她是赶不上了,还有可能这一别就是永别。车室里她忍不住流泪,苗二姐也想自己的孩子,只是她与姚四娘境况不一样,还是忍不住安慰道:“你要是舍不得离开,就去求求太太,她是个心肠极好的,会允你的。”
姚四娘赶紧把眼角的眼泪抹了,“既是卖身给了主子,哪儿出尔反尔的道理?太太再好心,我也不能做那言而无信之人。苗姐姐,你谢谢你。”
马车一路上行驶得很慢,游山玩水,孩子们看什么都稀奇,有时候会在一个地方待好几日,就因为一道从前未曾见过的风景。姚四娘很快就与底下服侍的人打成一片,她有亲和力,做事也周到勤苦,让苗二姐省了不少事。
陈瑶跟着何大夫,虽未喊过何大夫一声师傅,但何大夫心情好的时候还是将她视作徒弟了。马车走得慢的时候,他就带着她走路,一边走,一边指着路上的花花草草,告诉她这是什么草药,有什么药效,又与什么药相补相克。
陈玥每天学得很累,但她一直坚持着,学得越多越觉得自己曾经在陈家庄过的简直就是傻子一样的日子。这次跟着出来开阔眼界,应该是她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决定了吧。
三月的一日,风和日丽,马车队伍停在一条宽阔的河滩上,周围野花盛开,芳香怡人。昭姐儿领着灏哥儿和晏姐儿在野花丛中扑蝶,陈瑶摘了一束五颜六色的野花走过来,指着她一只黑红相间的蝴蝶说,“昭姑娘,扑那只,扑那只。”
昭姐儿望过去,也的确很喜欢,“你眼力好,这是这群蝴蝶中最漂亮的。”
说完,就去扑蝶了。陈瑶则拿着那束野花朝何大大走去,何大夫正歪靠着一棵枯树看书晒太阳,陈瑶把花递上去,“公子,瞧瞧这花好不好看?”
何大夫傲骄的扫了一眼,然后继续看书,“我渴了,给我沏杯茶来。”
已经被人使唤惯了的陈瑶并未有任何不快,把花放在何大夫身边,转身去沏茶。出门在外诸多不便,但这个何公子也只喝茶杯沏的茶,要是陈瑶拿个碗装,他连看都不会看一眼。
沏来茶之后,陈瑶看到母亲送了一碟子点心到太太和老爷面前,她终于忍不住问,“公子,老爷和太太到底是什么身份啊,为什么连知府大人都要对他们卑躬曲膝?”
“卑躬曲膝?你还是说得太保守了。”何大夫喝了一口茶,然后继续看书,“总会有你知道真相的那一日,现在就别瞎打听了,万一惹恼了他们,把你赶出队伍都是轻的。你就该学学你阿娘,什么都别问,做好自己的事情就成了。”
把她赶出队伍都是轻的?难道还能轻易要了她的性命不成?
忽然陈瑶有些伤心,拧着眉问公子,“要是真到的那个时候,公子你都不会为我求求情么?”
“我要是求情,我就得跟着一起被赶出队伍。”虽然现在也是在大唐境内,但离京城越来越远,他要回去路上少不得要很是折腾一番,还不如现在跟着一起走。
听了何大夫的话,陈瑶心中的好奇更甚,可是她也怕被赶出队伍,那样就不能和娘在一起了,也不能和何大夫学医了,这个认知像一条紧紧的绳子将她隔壁在真相面前,她不敢越雷池一步。
“你的点心越做越好了,太太刚才夸你呢。”一路上采了不少野菜,姚四娘捣碎成汁入面做成点心,有清点味儿也有药香味儿,很对主子姑娘的味口呢。
一听苗二姐夸奖她,姚四娘有些不好意思,“还不是苗姐姐你教得好,我从前哪里知道这些。”
起初她提出想向苗二姐学做点心,还担心苗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