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康媳妇面上一喜,止不住的磕起头来,“民妇谢青天大老爷,谢青天大老爷。”
“别磕头了,你接着往下说。”
事情的经过宣瀚已经知道了,只是必须让人在堂上再说一遍,因为不能只有他一人知道,他要让所有人都知道。
“是,大人。”有康媳妇定了定神说道:“昨日那些捕快又跑到民妇的家里要税粮银子,民妇实在交不出来,他们竟不顾家里还有老人和孩子,胡乱砸了一通,愣是将民妇好好的一个家砸得稀巴烂。实不相瞒,民妇当时连死的心都有了,只是担心自己要是走了那条路,丈夫生死不明,家里老人和孩子要怎么办?只能任他们欺凌。后来那个赵捕快说给民妇两天时间凑银子,不然就要对民妇的丈夫对手。后来他们就走了,可是没走多久他们又转了回来。原来是赵捕快竟想出一个让人遭受灭顶之灾的恶毒法子,他竟拉着民妇只有几岁大的儿子,给他手划破了按了一个什么契约,青天大老爷,那个契约不是寻常的借据,而是与发放印子钱有关的契据。”
从将将升堂开始,县衙门口就围着不少看热闹的百姓,在一听到有康媳妇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纷纷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不禁议论起来:
“这也太狠了吧,就算要借印子钱,那也得是双方自愿按后印啊,这一方人都没到,怎么就能按呢?”
“这你就不懂了吧,那些捕快只要有这个契据,随便找个发放印子钱的掮客对接就是,到时候捕快拿着钱走人,那些发放银子钱的掮客要债自然是去找在契据上按手印的人。”
“我的天呐,这种损招真不是一般人能想出来的,太阴毒了吧。”
……
衙门外谈论得热闹,也有不明白揣着糊涂的,比如昭和公主殿下。她听了半天,然后扭头问碧罗,“我知道掮客是啥,那发放印子钱的掮客是啥意思?”
碧罗了想了想,想一种通俗易懂的话给公主殿下解释起来,“这么说吧,假设奴婢爱赌搏,输光了银子,公主殿下您催债又催得紧,奴婢实在没办法就找碧青借银子。而碧青呢则是专门应付这类突发事情的掮客,只要我手头紧,就可以向碧青借银子。”
“哦……。”昭姐儿听明白了,然后又发出疑惑,“如果你还不上怎么办?”
“这就是最关键的了。”碧罗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就算是这印子钱是在规定之内还上的,还的数目也高于原借款的银子,简直就是一天一个价,毫无道理可讲。至于那些还不上的,欠债人若逃跑或是死亡,追债人就会把目标指向欠债人的家人,逼得人家卖儿卖女,上吊跳井的比比皆是。”
“那这不是人间地狱吗?怎么就没人管管?”
昭姐儿义愤填膺的问碧罗,岂料碧罗轻轻摇了摇头,“那些掮客手里有契据,只要有契据,那就是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难道那些人都死了的,还逃不掉吗?”
碧罗再一次摇摇头,“直到那些掮客在你身上炸干最后一点价值。”
昭姐儿觉得很难过,她从没想过有朝一日会从碧罗嘴里听到这样的故事。
此时正堂之上,宣瀚将搁在案上的一沓纸抽出来,展示给有康媳妇看,“是这个吗?”
有康媳妇一见到那张纸就觉得双眼发昏,浑身的血脉都在逆流,只因那张契据上写的字不是用墨水,而是他儿子的血啊!
“是的,钦差大人,是的,就是这个。”
在这段对话里,还有几个人震惊不已,分别是王千、师爷和县令黄祖越。
他们三人谁也没想到赵甲竟会想出这么个损主意来催收税粮欠款,而这些东西落到钦差大人手里,足见钦差大人对他们早有准备,就等着他们作奸犯科,然后好一锅端了呢。
王千气得差点儿没把赵甲的后背盯出两个大窟窿。又不忍不住感叹起来,这主意要是搁在钦差大人没在时,的确是个好主意。
“你们村里欠税粮银子的都按了这个手印吗?”
二柱媳妇终于有了发言权,“回大人的话,这事是赵捕快在民妇家里拿定的。起先他从有康妹子家出来后到了民妇的家,民妇的家里也是交不起税粮,也拿不出那么多的税粮银子来的。赵捕快便令那个李捕快把民妇的家里里外外的搜了个遍,愣是什么也没找着。一气之下恼羞恼怒,将民妇躺在床上养伤的丈夫拖下地拳打脚踢。也不知道赵捕快是怎么想到这个法子的,他先是划伤了民妇男人的手写了那个契据,然后得意的拿着契据就走了,说是有了这个东西,他就不愁给上头交不了差了。”
“黄县令,事到如今,你是不是该给本钦差解释解释这税粮到底是怎么回事?全国各地的税粮是一样的定数,怎么到了你这章州府就一个劲儿的涨呢?
黄祖越回答不上来,刚要编两句,就见有人领着一个蓄满胡须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他身上挨了几鞭子,但看着尚算精神。有康媳妇一见他,立即就泣不成声捕过去,“他爹啊,我可算是见着你啦,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太好了。”
王有康也激动的抱着自家媳妇,男子汉大丈夫也垂泪了,“我也以为看不到你了,没想到真的还能活着见到你,孩子,还有娘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