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丈夫脸色巨变,郭夫人一时心里没了底,“老爷,您怎么了?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曲侍郎一屁股瘫坐在圈椅上,双手握成拳头,连呼吸都变粗了。料想贞妃肯定也是知道凭嘴巴让涂家撤诉是不可能,才会如此暗示老妻斩草除根吧。
涂家是曲家一门远亲,祖上也是血脉相连的关系,真让他为了恒姐儿下这样的死手,曲侍郎做不出来。
“老爷,你说啊,到底怎么了?”郭夫人害怕极了,现在的曲恒被关在牢里,要是老爷再有个什么不测,曲家的天可真要塌了。
曲侍郎重重叹了口气,“贞妃最后的那句话可不是闲话,她是专程说与你听的。”
郭夫人讷闷,她宫里假山边的兰草是死是活关她什么事?突然,脑海里闪过一道亮光,联想到她进宫所求之事,郭夫人终于会意过来。她的双腿开始发软,若不是曲侍郎手快扶住,她就要直接坐到地上。
这会子她算是明白为何老爷在听了那番闲话后会有这样大的反应,她更是招架不住不是吗?“老爷……贞妃娘娘的意思是……”
有些话不必说透,只需一个眼神,曲侍郎懂是什么意思。他点点头,“就是你所想的那样。”
郭夫人捂住胸口,心中天人交战,“女婿始终对老爷还有几分敬重,老爷先去涂家劝劝吧。”
先去涂家劝劝,也就是说若是劝不下来,那条路必走?曲侍郎讶然的看着郭夫人,他知道自己的老妻在京中官眷中名声不大好,只要她没闯什么大祸,自己也不大管。涂家已经有了两条人命,那涂昌磊更是涂家三代单传,这狠手要是下去,涂家就要绝户了。为了替恒姐儿开脱,她竟能做到如此心狠手辣么?
曲侍郎看着眼前眼神狠残的老妻,她咬牙切齿的模样那般丑陋,他为官数十年,除了在皇帝和摄政王面前,还是头一回在个妇人面前感到恐惧和恶寒。他忽然就能理解恒姐儿为何那般嚣张跋扈,无法无天,全都是因为有这个阿娘在擎天护着呢。从前闯了小祸,她给收拾,如今闯了大祸,伤人性命这样的大事也没经多少考
虑就能做出来,他心惊啊!
心惊过后,是心灰意冷。
曲侍郎也做了个决定。
曲侍郎到涂家去了,只是他到涂家只为给二位亲家上柱香,磕了三个头。
曲侍郎全程一句话没说。
涂昌磊也以为他会说什么,甚至料想岳父会开口求他撤诉放过曲恒,只要他一开口,他就把他上的香烛给拔了,然后喊他滚出去。可是曲侍郎直到离开,半个字都没说。
从涂家出来,曲侍郎去了京兆衙门大牢。旁人要见曲恒不能,崔大人给了曲侍郎颜面,特意嘱咐放行,让父女两个见了。
牢里不见天日,空气潮湿,异味丛生,曲恒被单独关在一个牢舍里,她躺在发霉的杂草上,眼神空洞的望着一面墙。
女牢的牢头告诉曲侍郎,她脸上的伤大夫已经瞧过了,开了方子熬了药,内服外用,曲恒都很配合。这点曲侍郎丝毫不怀疑。恒姐儿很在意她的脸,她更觉着自己是有机会活着离开的,她绝对不会愿意重见天日,顶着一张丑颜。
所以,曲侍郎看见曲恒时,她脸上的伤还在,但已经没那么肿了。
“恒姐儿。”
曲侍郎心痛的喊了一声,他从小就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姑娘,怎会有朝一日落得如此狼狈?
听到阿爹的声音,曲恒涣散的眼神逐渐凝聚,她起身站起来,冲过来伸出紧紧的拽住曲侍郎的手腕,“阿爹,真的是你,你终于来接我了,快开门,我要离开这个鬼地方。”
听着曲恒娇纵嫌弃的声音,曲侍郎彻底意识到自己纵容出来的姑娘是何等的无耻和失德。就算她对涂家公婆不满意,好歹曾是好怕长辈不是吗?现在尸骨未寒,做为儿媳的她难道真没半点负罪感吗?
曲侍郎无比失望的盯着曲恒,他在责怪曲恒时更在责怪自己。曲恒是个姑娘,在曲侍郎在心里姑娘比儿子更娇贵,所以经养得细心。少女时觉得少不更事,犯点小错无伤大雅,他也没往心里去。可是现如今看看她都干了些什么,祸接二连三的闯,曲家因为她备受非议,一度在生死连沿徘徊。可这些,都是他纵容之过啊!
“恒姐儿,来前
我去看过你家翁和婆婆了。阴阳先生说只能停棺三日,不然这一个月的日子都忌入土。”
曲恒现在只一心想离开这鬼地方,面对阿爹的话,她觉得竟是扯些有的没有,脸上的不耐烦毫不掩饰,“他家死一个怪我,死两个还怪我,阿爹,我出去后就跟涂昌磊和离,死也不要与涂家再有关系。”
“你就当真是不念半分情面吗?好歹他们曾经真把你当作一家人。”
曲恒心里的火腾腾的往上冒,她在这里受苦受难为了什么?不就是因为涂家人接二连三告她,不让她脱离苦海吗?“女儿和涂家哪里来的情面?真有情面,涂昌磊也不会陷女儿如厮境地。阿爹你是怎么了?不为女儿出气也就罢了,怎么还一个劲儿帮涂家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