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爷不必着急,下官也并未无端提起这桩旧案,只是这前到京兆衙门投状纸的并非旁人,而是正与公子敏死而复生案有关的红袖招伎女楚环小姐。”
肖禀坤仿受晴天霹雳般当场僵住,他感觉到自己掉进了一个蓄谋已久的巨大圈套,更让他觉得可怕的,是他自认为自己是阴谋的主导者,现在看来,他早已失去了控制权,早就被人牵着鼻子走了。
皇帝越听,越觉得今夜这场宫宴上所发生的事超出了他的可控范围,所有的危险和指控都冲着肖禀坤去了,他预感到有只无形的手在推动整个事态的发展,其目的便是借他的手打击肖禀坤。
皇帝的视线轻轻觑向苏瑜,她像所有人一样都注意着场中对恃几人的一举一动,但又与旁人不同,她的唇角勾着些许似有似无的笑,眼里浮动着看无聊热闹般的漫不经心。
她这般沉得住气,还不知后头还什么事情闹出来,皇帝预感今夜的肖相只怕他是保不住了。
“这么说来,红袖招的楚环是与肖相有大仇?”皇帝有意无意将事态往楚环身上引,很显然,他希望吕中信疑惑他兄长的死因,完全有可能是楚环为报家仇而苦心孤诣设计了肖敏。
肖禀坤听出皇帝的味道来了,刚要开口插话,崔大人却又抢在他前面,“皇上,当初吕大人的兄长在红袖招被肖敏刺死时,楚环根本不知肖敏的真正身份,后来肖敏被斩首示众,曾经在安荣候府侍服过的一个嬷嬷找到楚环,告诉了她被斩首之人乃是相爷的独子,而肖相就是当初那个害得她家破人亡,害得她小小年纪便被迫在青楼伎馆过活的罪魁祸首。”
“崔大人,老夫一再申明,当年那桩案子证据确凿,并无隐情,这又是从哪里跑出个什么楚环?她敢胡乱攀咬老夫,就不怕坐罪么?”
“可楚环小姐手中也有十足的证据证明当年安荣候府的确是含冤受屈。”崔大人对着肖禀坤说了一句,又朝皇帝拱手道:“
陛下,微臣本欲压下这状子等到正月十五开朝后再奏禀,然而今夜摄政王府大火,矛头直指相爷以及公子敏,楚环小姐又是这桩官司的关键人之一,微臣只得提前将事情奏禀陛下,这其中有何牵扯微臣尚不及细问,但见相爷如此抵触,不若将楚环小姐宣进宫来,与相爷当场对恃,不论是当年安荣候府的案子还是现在这桩案子,或许都能解释清楚了。”
“崔大人是在开玩笑么?一个贱户娼,妇,怎能涉足宫廷?也不怕污了圣听脏了龙目。”
“相爷,此女原名谢玉瑶,乃是安荣候府的嫡长女,若当年没出那桩案子,如今的谢玉瑶定是生活无忧的一名深闺贵女。”崔大人一直与肖禀坤唱着反调,他不敢不与肖禀坤对着干啊,不然今夜要是过不去,他的全家老小就只能给他收尸了。
“陛下,天下百姓不论贵贱都是陛下的臣民,既然臣民有冤,怎能不诉?她也在微臣面前陈情过了,若是微臣不上禀彻底此案,她便要择日敲响登闻鼓,到陛下面前求陛下做主。”
普天之下谁人不知,敲响登闻鼓,会付出上刀山下火海的代价,届时皮开肉绽,气若游丝,自大唐建朝以来,登闻鼓只被敲响三次,这三次中只有两人活下命来陈情的冤情。谢玉瑶有这样的觉悟和绝心,可见他迟早都得见上一面了。
肖禀坤看到皇帝表情微松,知道他已经动了见谢玉瑶的心思,赶紧言道:“陛下,万万不可,那楚环乃是烟花柳巷肮脏之躯,这皇宫乃神圣之地,万不可玷污亵渎啊!太后娘娘,请您劝劝陛下,从未有过的规矩不能破啊!”
梁太后听着肖禀坤语重心长,心里多少有些动容,但她心里更明白,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已经不是她能轻易左右的了。而且,她还没来得及告诉他,你上当了,相府的那个人是假的,不是你我的孩子。
“来人啊,宣楚环。”
肖禀坤身形微颤,肖美媛见状也顾不得规矩下
阶搀扶,“阿爹,您没事吧。”
肖禀坤轻轻摇摇头,像是很无奈的看向皇帝,“陛下,这可是要被史官记入史册的,微臣无能,不能替陛下分忧,反给陛下找麻烦,微臣该死。”
“肖爱卿,朕看今日发生之事桩桩件件都牵扯到你相府,若是宣上人来与你对恃能将事情辨分明,朕倒觉得未尝不可。”皇帝此举也是迫于无奈,他有心放过肖禀坤一马,但诸多事实容不得他视而不见。
肖禀坤感受到危险的迫近,料想他要是皇帝肯定也会做同一选择。虽然心里的忐忑层出不穷,他还得对皇帝千恩万谢。
“阿瑜,你要不要回去看看,毕竟是王府着火啦。”岳云眉轻轻推推苏瑜。
挨着她一起坐的孙娴也颇感担忧。
苏瑜不担心,她轻轻吐了一句,“府里有莫总管,我放心得很。”
她这句话让坐于她附近的女眷都听见了,纷纷侧目给她,一些无奈摇头,一些刮眼鄙视,反正都不知要说什么好了。
“姐姐真厉害,府里都烧起来她还能稳如泰山。”苏玫靠在沈重霖的耳边轻轻说。
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