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沪中的那天, 叶鹭正巧收到宋枝枝的消息。
[叶鹭,我想了好久,不知道还能找谁。你有空吗?能不能陪我一会。]
在叶鹭的记忆里,哪怕是在他们这些朋友面前, 宋枝枝也从来都是个要强的人, 这还是她头一回用这么示弱的语气留言。
想起上次和宋枝枝聊天的内容, 她心头一紧,连忙收拾好自己的心情,转头询问她的地址。
[宋枝枝:我在医院。]
叶鹭打车直接赶到医院, 推门就看到独自一个人躺在临窗病床上的宋枝枝, 她脸色憔悴, 没有化妆, 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 她到的时候, 正好看到她正伸手去够桌角的一次性水杯,旁边一个照顾的人都没有。
“你躺回去别动。”叶鹭端起纸杯,发现里面的水早就凉了,见宋枝枝嘴唇都起皮了, 她忙道:“等我一会, 我去打热水。”
宋枝枝忙道:“不用那么讲究。”说着就抓过凉水一口气灌了下去。
叶鹭接过水杯, 环顾四周,几乎每个病床附近都坐着一两个家属,再看宋枝枝,连想喝口水都没人照顾。
她心里郁闷,忍不住心想:宋枝枝生病住院, 作为男朋友的竟然完全不管不顾, 哪有这么不负责的人。
叶鹭想问宋枝枝缘故, 又怕她有难言之隐。
想了想,干脆就起身又去打了一杯水热水。
她刚回到病床前的小凳子上,宋枝枝就哑着嗓子急忙问道:“我住院的事,你没告诉别人吧?”
说到“别人”两个字的时候,宋枝枝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叶鹭捕捉到她的眼神里的闪躲,微微叹了口气,承诺道:“放心,我谁也不说。”
更何况,她现在也不知道还能找谁说话。
“你什么时候住进来的?”看到宋枝枝腿上的包扎,又见她脸色也差的要命,叶鹭忍不住担心:“到底是怎么受伤的?医生怎么说?”
“骨折而已。”宋枝枝怕叶鹭着急,连忙道:“今天下午的手术,医生说问题不大,术后观察个四五天,没事就能出院的。”
正好是饭点,叶鹭扫过别人抽屉里塞得满满当当的零食和桌上的保温盒,再看宋枝枝似乎都没动过的桌面,沉默着从袋子里翻出自己来时带的水果。
她随手挑出一颗苹果,用包装里自带的水果刀开始认认真真地削。
宋枝枝没有再说话,叶鹭就安安静静地从头削到尾,连绵不断的苹果皮落在手心,她终于松了一口气,抬头朝着宋枝枝道:“一路顺风,平平安安。”
见宋枝枝还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她又努力扬起唇角道:“下午的手术一定会很顺利的,我在外面陪着你,学姐你别太紧张。”
“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宋枝枝突然开口打断了叶鹭的话。
叶鹭摇头:“没有呀。”
“你骗不了人。”宋枝枝撑着手臂坐起身,侧过脸打量叶鹭,“是不是和陈晏起吵架了?”
叶鹭:“没吵架。”
“那就好。”宋枝枝半信半疑地感慨。
过了一会,隔壁病床的患者下楼去打针,宋枝枝看着空荡荡的门口,突然低着头玩着自己毛衣链上挂着的璎珞,道:“叶鹭,我和他分手了。”
她仰起头,明明是笑着的,可眼眶却红的吓人。
“是我提的,他毫不犹豫就答应了。”
叶鹭曾经听陈晏起聊起过宋枝枝这位从很早就认识的初恋,他是京都最大的古董行的接班人,对文物的鉴定和研究见解独到,而且又继承了家传了古董修复秘术,在行业内又低调神秘,称得上是第一流的人物。
不过,这样的人,在陈晏起眼中却只称得上是个“混蛋”。
因为他明知道宋枝枝对他情有独钟,却从来都不把她放在心上,招之则来挥之即去,哪怕当年害得宋枝枝伤了腿,也从未有哪怕一刻的不安,转身就走的一干二净。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再次回来,又故技重施,宋枝枝原本都放下了,却还是被他撩拨的回心转意。
叶鹭心里本就不赞成宋枝枝一直委屈自己,此时听到她这么说,赶紧道:“这一回,你不要再心软了。”
宋枝枝神色黯淡地点头,她像是困惑至极,又像是还在难过,拉着叶鹭轻声倾诉。
“他明知道我膝盖有伤,却还逼着我和其他女人斗舞。从高处摔下来的那一刻,我突然明白,原来我这么放下自尊去讨好他,在他眼里,其实和一只摇尾乞怜的哈巴狗没有任何区别。”
“我住院这么久,他一次都没有想起过我。”宋枝枝重重地叹了口气,望着叶鹭的眼里满是感伤,“有我这个前车之鉴,你要好好记得,永远都不要去做会让自己受伤的事情,尤其是为了男人。”
叶鹭嘴唇动了一下,宋枝枝突然又低头笑道:“瞧我说的,陈晏起对你那么好,你肯定不会像我这样的。”
“陈晏起,”叶鹭下意识念出了声,注意到宋枝枝朝自己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