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鹭突然觉得, 施岚波说的是对的,她的确冷血无情,自私又凉薄。
她就像是踩着同伴飞渡悬崖的羚羊,羚羊是为了存活不得已才牺牲同类, 而她顶着一副纯良面孔, 心安理得的享受着所有来历不明的偏爱, 明明是手持刀刃的刽子手,却伪装得天真无知,连自己也被蒙蔽。
人心里一旦生了某种念头, 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 就会像毒药一样深入骨髓。
叶鹭想着女生临走前看向自己时眼中寒凉入骨的冷意, 脑海里突然浮现起无数事件, 原本她从未觉得古怪或者蹊跷的细节, 一点一点地在她面前展开, 就像是白纸上沾了污渍,让强迫症患者感到无比煎熬。
她往后一靠,后背被砸过的地方突然一阵阵地发酸,她无力地挪动肢体, 说不出的疼痛随即便袭遍全身。
陈晏起匆忙赶来, 沿着医院里里外外找了个遍, 才在马路对面的电话亭里看到了蹲在地上,不知道在画什么东西的叶鹭。
“你来了啊。”叶鹭抬起头,侧脸冲着陈晏起笑,她几乎是坐在地上,柔软的黑发耷拉在胸前, 像瀑布一样落在铺在地面上的裙摆上。
陈晏起微微喘着粗气, 他站在红色的电话亭外面看着叶鹭, 昏黑的夜色衬得她肤色极白,尤其是那双明亮的眼睛,在璀璨灯火的映照下,就像是盛满了流淌星河。
可此时,星河黯淡无光,像是竭力求生的一潭死水。
陈晏起慢慢走到叶鹭面前,这才闻到她身上一股浓浓的酒精味,他拉开她的裙摆,就看到叶鹭身侧堆着一扎啤酒罐。
“谁让你喝酒的。”
他语气微冷,隐含着恼火,只是不知道这股愤怒,是气自己,还是气叶鹭。
叶鹭却熟视无睹,她又从身后拿出一罐,快速抱在怀里,像是藏宝成功的小老鼠。
“我还有。”她笑了起来,挑衅地看着陈晏起说,“就不给你。”
看着她开始耍酒疯,陈晏起无声地叹了口气,他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垫在她的身下,随她坐着。
见她完全没有离开的意思,陈晏起干脆曲起长腿,挨着她一起靠在电话亭里。
她闹起来的时候,他跟着一唱一和。她不想说话,他就安安静静地陪她沉默。
看到电话亭里除了酒罐还有个塑料袋,陈晏起眼神镇住叶鹭,在她的表情抗拒之下掀开扫了一眼。
看到各色药物的包装信息,陈晏起目光骤然变沉,他目光定在她的确有些奇怪的姿势上,慌忙附身打量道:“你受伤了?伤在哪?”
“皮外伤,已经看过了。”叶鹭枕着手臂侧过头看陈晏起,像是突然清醒过来,“陈晏起,你不管总是管着我。”她伸手戳了戳装药的袋子,有些得意地说:“你看,我可以照顾好自己的。”
叶鹭给陈晏起发消息的时候,什么都没提,只是发了定位让他过来接自己。现在,陈晏起来了,离自己甚至只有几厘米的距离,可她心里却总觉得,陈晏起站得好远好远。
她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前一秒说的话,下一秒就完全记不清。
听到街边的车辆疾驰而去,叶鹭才像是想到了自己还在外面。她微微直起上身,她双手交握着,想了好久,才连忙问起:“伯凯怎么样了?有没有哭。”
陈晏起被她的措辞弄得有些想笑,他伸手将叶鹭揽到怀里,轻轻地拍打着她的后背道:“他没事。”
“嗯。”叶鹭动了一下肩膀,像是有些难受。
看着满地的瓶瓶罐罐,还有那袋药,陈晏起还是不放心。
他先看了眼药袋上的医院,然后立即叫了辆车过来,见叶鹭根本不听话,他不得不冷下脸和她讲道理,好不容易把人说服帖了,这才将她轻轻扶起上车重新回到了医院。
检查报告出来之后,陈晏起的眉头总算是平整了一点点。
他站在医生的桌子对面,听着他一边说医嘱,一边责备他让病人喝酒,他频频点头,用心记忆,目光看到外面坐在叫号区的椅子上打盹的叶鹭,忽然想起一年前,他们也是在差不多这个时候来到医院。
那次,是她陪着自己来看横刺腹部的伤口。而这一回,是他带着叶鹭来检查后背的旧疾。
叶鹭也是拍了片才知道,原来她的伤处这么疼,并不是之前在火锅店挨得那下有多致命,而是这一砸,恰好引发了她以前跳舞训练时的旧伤。
要是换做以前,叶鹭必然是忧心忡忡,茶不思饭不想地担心后面几个月无法上台。
可这次,叶鹭却发现自己竟然一点焦虑都没有,就好像有比跳舞更重要的事情压在她的心上,她无力再去思考任何其他。
“陈晏起,我要是不跳舞了,你还会喜欢我么?”回家的路上,靠在陈晏起怀里的叶鹭突然小声问。
陈晏起深深地看了眼叶鹭,伸手按着她的后脑勺将人再次往身前拢了拢。
叶鹭不急着等一个答案,她就像是无聊的时候随口一说,忽然又问:“那如果我还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