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上电话的周纪,看着面前病床上,睡的同样不安稳的宋婉月,有一种很奇怪的被绑架的感觉。
说实话,他很早就在想,如果当年宋婉月带去D国的不是自己就好了。
可那个时候他做不了主,后来他也不能与她彻底断了关系。
这世界上所有的人都知道,当年宋婉月被周家赶出去,在那样落迫的情况下,还带走了她的小儿子。
可见,她对这个小儿子有多好。
又有谁知道,这些年里,她是如何对待他的小儿子的。
周纪倒不会见人就诉苦,但他对宋婉月的感觉,确实很复杂,也很矛盾。
他不会眼睁睁看着她去死,但若是让他像别母子之间,有什么特别亲近的感情,他也实在生不起来。
起身走到窗口。
外面城市的灯火,绚烂而迷离,与病房里的安静与洁白,好像两个世界。
更远处,是他能看到的南城。
那里有一个他喜欢的姑娘。
从周纪认识她的那天起,就想好好护着她,哪怕当时他们还不是男女朋友,不是未婚夫妇关系。
可直到今日,他好像也没为她做过什么。
周纪在她所有需要他的时候,都很巧妙的缺席了。
上次绑架 ,她一个人在下雨的山里走了那么重,受了那么重的伤。
周纪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找到了山洞,生了火堆自救。
也就是说,他在不在,许辞都能活的好好的。
今天亦是。
许家那群杂碎,那样欺负她,林刚把事情告诉他时,他气到手指都要捏断了。
但也只是坐在病房里,与宋婉月大眼瞪小眼,半步都没离开。
周纪捏了捏眉心,对着斑斓玻璃上映出的自己,露出一个苦笑。
像他这样的未婚夫,到底找来能干什么?
隔着灯光灿烂的海洋,远处南城临江园里的许辞,同样也站在窗前。
不过她没想周纪。
她在想自己以后要怎么办?
以前自己生活的重心,就是父亲和妹妹。
因为有他们两个,许辞不想做的工作做了,不想处的人也处了。
她不觉得苦,因为那是她的责任,她理应去做。
可现在,这份责任,突然就空了。
许爸再也不会躺在病床上,等她去看他,妹妹也再不会因为生活费,给她打电话。
她像一只踽踽独行的蜗牛,背上始终背着一个重重的壳。
那是她的负重,同时也是她的铠甲。
为了他们,许辞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可现在,有人“豁”一下,把她的壳掀掉了。
突然一松,又突然一疼。
她在这种矛盾的心理折磨下,不知道自己后面该何去何从。
似乎过去所有的努力,都在顷刻之间没了着力点。
她不知道要怎么办好了。
她两手捂住脸,任水流顺着指缝滑下来,滴在衣襟上。
外面响起敲门声。
许辞又捂了好一阵,才松开手。
她去浴室拿了毛巾,快速把脸擦过,才走到门口去。
门口站的是许真。
她看了眼许辞的脸,就发现异常。
只不过许辞在她开口前,先说 话,“我刚在洗脸,怎么了,你这么晚还没睡?”
许辞有些委屈,“姐,我睡不着。”
许辞笑着拉了她的手,“进来,今晚跟姐睡。”
“好。”
不过许真也是懂事的孩子。
她叫了许辞来自己的房间,“以前老是我找姐姐睡觉,今天姐姐也睡睡我的床,我正好还有事跟你说。”
“好!”
许辞也爽快的答应。
她甚至还拿了衣服,去许真的房间洗澡。
之后两姐妹并排坐到床头。
不知是谁开的口,反正已经开始说小时候的事。
小时候家里拮据,她们两姐妹只有一间房,但是里面放着两张床。
床的中间,挨着窗户放一张书桌。
许真就经常睡到半夜,跳到许辞的床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