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过的多久,也许很快。
也许已经是一百年那么长,有人轻轻拢了许辞的衣服,把她从地上扶起来。
许辞转头才看到身边站着的人。
是周锦。
他已经从港口回来,身上带着冰冷的气息,还有被水打湿的潮意。
他把许辞扶坐到最近的椅子上,自己就坐到她旁边。
两人都没说话,继续看急救室上面的灯。
时光好像倒流了。
许辞记得,几年前她也是这样等在急救室外。
那时里面躺着的人还是她父亲。
她刚刚得知母亲不在,整个人像被掏空一样,只留一条线勒着她的脖子。
把她紧紧栓在急救室的门外,而绳子的另一头,牵在父亲身上。
现在,绳子的另一头,抓在周纪的手里。
许辞不敢想。
她一点也不敢往坏处想。
只拼命地在心中祈祷,他会没事,一切都会过去。
时间非常漫长,许辞等到眼眶发酸,等到气力消耗殆尽,急救室的门依然没有开。
她跟自己说:没关系,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说不定一会儿他就能笑着走出来。
天亮时,急救室的门终于开了。
周纪没有笑着走出来。
他躺在病床上,身上插着各种管子,脸色依然很白,白成透明的纸。
本来很帅气的五官,并未因为病容褪色半分,反而多了一丝娇气。
他睁着眼,看到扑过去的许辞,还伸手在她脸上捏了一下,“我没事。”
之后,他向周锦眨了下眼皮,便被护士推走了。
周纪安全从急救室出来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
医院瞬间热闹起来。
所有知道这个消息的人,都带着厚重的礼物,来看望他。
包括周东海和周一雷。
周一雷身边还跟着白雨湘。
但所有人都被拒之门外。
原因是病人需要休息,现在不方便见任何人。
拦着他们的不是许辞,她也没这么大的权利。
事实上确认周纪脱离危险后,她便回公司上班了。
医院的事,是周锦一手负责的。
这位昔日周家的大公子,曾经的周氏负责人,病了那么几年,一直疯疯傻傻,连路都不会走,妻子也进了监狱。
可他却好了起来。
不但好了起来,还一扫过去温润有礼的态度,变冷厉起来。
别说是外人,就是他的父亲,他也没一个好脸色,且没有一句好话。
直到晚上许辞来医院,他的神色才有所缓和,“许小姐,那这里就麻烦你了,我还要去处理一些别的事,先走。”
“好的,辛苦您了。”
周锦往病房里看一眼,“阿纪是我亲弟弟,何来辛苦?倒是您,多保重。”
他转身离开。
许辞看着他走进电梯,电梯门合上,才收回视线。
她总觉得周纪的这位哥哥,身上带着很神秘的东西,可是好像别人都觉得他很正常。
包括周纪在内。
许辞试着与他说起周锦时,他都没有认真听过。
这一点她想不透,又觉得是别人家的事,她不宜多管。
她要做的,只是把自己应该做的做好就行了。
此时,许辞推开周纪的病房门。
里面在很安静。
周纪躺在洁白的被褥间,睡的很沉。
他的伤很重,失血也多,虽然坚持着在船舱里跟周东海对峙,也在出急救室时,给许辞一个安心的笑。
但精力还是被耗到了底。
进入病房以后,便陷入沉沉的睡眠里。
周纪身上的管子还在,手背上扎着针管,点滴不紧不慢的滴着。
许辞坐到他身边,伸手试了一下他胳膊上的温度。
输液时间太长,被针扎的手臂都是凉的。
她起身,打算找个热贴或者热水袋,帮他暖一下。
还未出门,就听到外面有人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