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辞在他推门进去的瞬间,人也已经到了门口。
然后她听到里面的刘姨,成声问护工,“鬼鬼祟崇干什么?”
钱新禄声音结巴,“这个点大公子该去厕所了,我、就是想轻点,不吵醒你们。”
他的手背在身后,悄悄把一个纸包放进自己的裤后袋里。
那个纸包,是餐巾纸,跟周巾之前给她的一样。
许辞回到客厅,穿好鞋,故意把脚步声踩的很重,然后往厨房里走。
不多时,管家明叔和司机大顺叔都起来了。
周锦的医生何利,财务谢玉安也起来了。
大家表面和气的互相问早安,然后各司其职。
有人去照顾周锦,有人去厨房做早饭,许辞拿了一瓶纯净水,进去看周锦。
他已经上完厕所,刘姨正在拿毛巾给他擦手。
周锦乖乖坐在轮椅上,一动不动,连眼皮都不抬一下。
护工问他喝不喝水,他也不应。
但把水送到他嘴边,他会张开嘴,随便喝一口。
出来吃早饭时,他与前几天一模一样,垂着眼皮,默默无声坐在桌子边。
给他一口吃的,他就吃一口,如果不给,他也不要。
有刘姨他们在,护工钱新禄喂的特别尽心,直到周锦再也不肯张嘴,他才停手。
还细心地给他擦了嘴角。
许辞坐在私家医生的旁边,余光一直看着他。
整个早餐的过程中,他看了护工三四次,有时候还会皱一下眉。
这两个人一定有事!
所以许辞吃完饭后,特意跟刘姨一起,推着周锦去散步。
护工要跟,被刘姨拒绝了,“我们又不下楼,就是去上面走走,你跟着干什么,听我们两个女的说话吗?”
钱新禄讪讪的,不好再跟了。
刘姨拉着许辞,推着周锦进了电梯,才低声说,“我已经跟老明说了,让他看着他们。”
许辞没说话。
楼上地方宽阔,还有花园。
虽然里面一朵花也没有,但地方大呀,清早也比较凉爽,所以许辞推着轮椅,溜着花园的边走。
走到最西边,还能看到远处的海,也是非常舒心的。
来回走了十几分钟,刘姨就扛不住了。
她早上喝了太多水,这个时候要去厕所。
许辞温和地笑笑,推着周锦进屋,把她送到厕所门口才停下来。
“刘姨,我们就在这儿等你。”
刘姨答应着,转身进去。
许辞把轮椅转了个方向,自己背朝厕所,轻轻拍了拍周锦的肩。
他的反应还是有点慢,但不像面对别人时,一点反应没有。
周锦缓缓把头抬了起来。
许辞看着他的眼,一句话没说。
他也没说,但那双平时木愣愣的眼睛,分明是有些神色的。
这事不对。
周锦到底是在防谁。
难道连刘姨,还有他自己的弟弟都不信吗?
如果是这样,他又为什么会相信自己?
有东西塞到她的手里,许辞不自觉低头,发现掌心又多了一个纸团。
跟那天晚上他敲门给自己的一样,是一个餐巾纸揉皱的纸团。
许辞看了眼,快速把纸团装进衣袋。
身后传来响动。
刘姨从厕所出来。
她很有点嫌弃地继续说,“阿纪找这么年轻的小伙子,哪里会照顾人,之前在老宅是没办法,现在阿锦既然搬出来了,那就该把他们赶走。”
许辞笑着说,“他可能是想着男士照顾着方便一些吧,毕竟还要洗澡上厕所什么的。”
刘姨当下不服,“他们两个小时候就是我带的,现在长大了,还有什么好避的。”
许辞很随意地问了一句,“刘姨在周家很多年了吗?”
“几十年喽,我是跟太太一起嫁过去的,没想到太太她会……”
话没说完,刘姨的眼睛便先红了。
一直默不作声的周锦,突然抬起手,眼睛不聚焦地摸了摸她的头。
刘姨的泪瞬间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