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淳罡和曹长卿,似乎对二人第一次正式交手的结果有些诧异,见风云抵消,不由一愣。
武者好斗,对手难得,更何况是棋逢对手,难分高下, 对视一眼,战意大盛,眸中精光外溢,气势再盛三分。
这次曹长卿主动出击,身形一掠,径直冲向了李淳罡,双手握拳,犹如流星, 轰向了老剑神。
李淳罡也是不让分毫,身形升空,独臂上举持着神符,一道惊天巨剑直插虚空,剑气纵横,搅散了空中的彩虹,挥手就要斩下。
姜泥此时却站起身来,怯生生的喊了一句。
“棋诏叔叔?”
语气中有着不敢置信,带着三分的怯懦和三分的怀疑,更有着四分的期盼。
姜泥的声音虽弱,但是犹如惊雷一般让曹长卿猛然停下身形,不可置信的看向了姜泥, 重重的点头,百感交集。
姜泥突然红了眼睛,想要迈出亭子, 却又止住了脚步,怯生生的看了一眼身边的徐脂虎,又看了一眼徐凤年,徐脂虎努了努嘴点头, 姜泥这才胆敢迈步走向曹长卿。
曹长卿看着这一幕,心酸至极,倍感悲哀,气息不能自控,脚下的地面轰然塌陷。
姜泥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徐凤年,怯生生的靠近了曹长卿,小心的试探问道。
“棋诏叔叔,能不能停手不打了?”
曹长卿脚下的尘土一层层成涟漪状向外扩散,曹长卿深深的看了一眼半空中的李淳罡,压下了心中的战意,眼中再无霸道,只余温柔,拱手轻声道。
“曹长卿谨遵公主殿下之命!”
徐脂虎瞠目结舌的看着刚刚威风不可一世,霸道无双的曹长卿,感到了不可理喻。
曹长卿真可谓是君子欺之以方,醇儒近乎于腐。
老剑神冷哼一声,身形渐渐落下,收起了手中的神符,再次插入了发髻,当做了一枚发簪。
曹长卿见此, 不由皱眉,神光湛湛,目视李淳罡,开口问道。
“神符乃是西楚皇室至宝,如何落得你手中的?”
李淳罡乃是一个倔脾气,最讨厌的就是被人逼迫,曹长卿如此逼问,他自然懒得理会,傲娇的一转头,丝毫不理会脸色难看的曹长卿。
曹长卿怒气一闪,就要再次出手,讨回西楚至宝。
姜泥一把拽住了曹长卿的衣袖,小声的解释了一句。
“是我借给他的,他对我极好,求我和他学剑,是这么多年来第一个如此真心对我的人!”
曹长卿闻言一愣,不由疑惑的看向了李淳罡,他怎么也想不到老剑神居然会有一日求着人学剑,而且这个人还是姜泥。
李淳罡似乎也没有想到姜泥如此实诚,将自己求人学剑的事情脱口而出,完全不顾及自己的面子,脸上出现了一丝扭捏赧然之色,不自在的哼了一声,这才说道。
“这小丫头天生剑骨,最适合继承老夫的剑道,如今老夫已经是百岁之龄,这身剑道不能随着老夫埋于地下,所以才会想要教她剑法!”
李淳罡似乎有些不忿姜泥的不识货,想到自己为了求姜泥学剑,简直将老脸丢尽了,再次不忿的抱怨了一句。
“这小丫头不识货,想和老夫学剑的人数不胜数,哪里像她这般不珍惜机会,还要老夫求着她的?”
曹长卿也是神色古怪的看了一眼李淳罡,再次看向了怯生生的姜泥,眼中带着几分笑意,似乎对李淳罡和姜泥之间的关系感到滑稽,要知道自古以来,都是弟子侍奉师父,对师父百依百顺,才能得到师父的指点教导,如今二人却完全掉了个,完全反着来,反而是师父求着弟子。
虽是如此,但是曹长卿看向李淳罡的眼神多了几分柔和亲近,李淳罡是友非敌,对胸有经纬,多谋善断的曹官子而言,自然不会再对李淳罡显露敌意,合纵连横本就是他最擅长的手段,如今西楚想要复国,必然少不得盟友朋友,李淳罡显然是一个可以值得拉拢的对象。
曹长卿踏出了坑陷的土地,走到了姜泥的身前,再度跪下。这一次,却是为当年那个春秋鼎盛的西楚而跪了。
老剑神神色复杂的看着跪倒了曹官子,和站着的小泥人。
许宗甲也是看向了曹长卿,不由的想到了前世的一位丞相,文天祥,二人有着相似之处,都是饱读诗书,胸有沟壑,乃天纵之才,文雅风流,更是对故国忠心耿耿,痴心不改,天下钦佩,不同的是文天祥手无缚鸡之力,死于敌手,曹长卿由文转武,圣道踏入霸道,成了天下有名的武道大宗师,全力完成复国执念,一人攻一城,气魄无双,慨然赴死,死而无憾。
曹长卿则是符合江湖后辈心目中绝世高手的一切憧憬,身材修长,神华内敛,风度神逸,连下跪都跪得惊心动魄,虽说已是两鬓微白的老男人了,但若仔细打量,仍是颇有一坛老酒的绵醇味道,相信那些个徐娘半老阅历丰富的女子,都要被曹长卿的儒雅风范折服。
徐凤年站在亭下沉默旁观,看到姜泥傻乎乎望着曹官子,似乎不知所措,欲言又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