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凤年自然注意到了靖安王眼中闪过的凶意,但是毫不在意,反而更加冷静了几分,再次恭声说道。
“王叔,如今我已经是王叔的瓮中之鳖,可愿意下马一叙?毕竟有些话不适合在人前诉说!”
靖安王反而心中顿时一动,看了看周围的士兵, 倒也不惧怕徐凤年铤而走险,危及自己的安危,到底是曾经夺嫡之人,胆识较之一般人更甚一筹,翻身下马,也不犹豫,和徐凤年两人并肩来到芦苇荡一旁的无人处。
李淳罡神色凝重的看着包围着众人的乌压压一片的青州兵,心中暗暗盘算自己有几分把握带着众人突围,如今他终究是不在巅峰, 难以突破数千青州甲士的阵列,难以护住所有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落寞之色一闪而逝,脚步轻移,来到了许宗甲的身侧,眼中一丝艳羡闪现,低声问道。
“如何,你可有把握和我联手护住众人冲出重围?”
许宗甲诧异的看了一眼剑意勃发,锋芒毕露的李淳罡,不由的有些意外,没想到李淳罡居然想要拼命, 不由摇头。
李淳罡误以为许宗甲没有十足的把握和自己联手冲出重围, 神色一黯, 觉悟之色涌现, 心中暗暗有了决定, 等会如果情势不妙, 他怕是要真的动用禁忌手段了, 这条老命怕是要搭在这里了。
许宗甲心中略一沉吟,就知道了李淳罡的打算,伸手拍了拍李淳罡的肩膀,敬声道。
“前辈何必心急,这里有我等后辈在,哪里需要您老拼命,不用担心!”
许宗甲想了想,还是给李淳罡交了底,劝道。
“不过是数千青州甲士,又不是北凉铁骑,哪里值得担忧,就是再来几倍,晚辈也不放心上,何况徐凤年那小子阴险狡诈,卑鄙无耻,靖安王更是老谋深算,城府颇深,他们两人怕是会达成协议,这阵仗也就看着壮观,注定了有惊无险,毕竟双方真正的对手在太安城的皇宫里!”
李淳罡顿时松了一口气,他明白许宗甲如此说,必然是有着自己的判断,他知道许宗甲足智多谋,对人心把握远胜徐凤年,更是精通天下大势,即使没有一身惊天动地的修为,也足以成为世间绝顶的人物,绝对不逊色于将相评上的榜首张巨鹿,一言便可左右天下兴亡。
李淳罡接着又感到了一丝的震撼,暗暗思量:
“再来几倍足有万甲,许宗甲居然放言不放在眼中,实力果然难测!虽然青州承平已久,战备松弛,青州兵战力不足以和北凉兵相媲美,但是能够被离阳王朝当做牵制北凉的第一道防线,也绝对不是庸碌之兵,也算得上离阳境内数得着的军队,不然靖安王哪里会暗生异心!”
“王叔,可愿放小侄南下?”
徐凤年丝毫没有临危的窘迫,而是挥洒自如,闲庭信步,胸有成竹,自然没有一丝的紧张。
靖安王嘴角挂着冷笑,寒声道。
“我为何要放你离开?要知道,太安城里的张巨鹿可是来书信让我将你留在青州!”
徐凤年闻言不禁没有紧张,反而松了一口气,接着说道。
“正是因为太安城里的人想要将小侄留在青州,小侄才更确信王叔会放小侄离开!”
靖安王脸上漏出了一丝的好奇之色,打量了一下放松下来的徐凤年,手中停下了盘念珠的动作,停下了脚步,转头看着徐凤年。
“这话从何说起?”
“太安城如此忌惮北凉,北凉日后必然和太安城有所争斗,王叔自然可以坐山观虎斗,收益渔翁之利!”
徐凤年微微垂下眼睑,狭长的双眸看向了靖安王,自信的说道。
“王叔当年被分封到了人烟荒凉,百废待兴的青州,太安城的那位本就是打着青州和北凉死斗的谋划,如今青州政和人兴,离不开王叔的苦心经营,所以王叔才赢得了青州百姓对王叔的敬重,称您为活菩萨,为您立香火牌位,足见王叔这么多年来的心血没有白费!”
“如果王叔今日将小侄留在了青州,怕是北凉和青州真的就要死斗了,战火一起,怕是如此盛景再难见到,王叔多年积攒的家底怕是要消耗一空了,倒时候太安城里那位怕是要半夜做梦都要乐醒了!”
靖安王神色一凛,瞳孔微缩,徐凤年的话戳中了他内心的担忧,他也正是因为这点,所以才会难以下定决心将徐凤年留在青州。
徐凤年如今修为已经深厚,靖安王的神色变化自然逃不过他的心神感知,心中顿时大定,继续趁热打铁的劝道。
“王叔要知道,自古以来,边境拥兵自重的将领都会养寇自重,这其中的道理,以王叔对人心把握的精准,自然也是明白的?”
靖安王脸色骤变,极为难看,接着又掩藏了下去,但是声音却嘶哑了几分,开口道。
“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自古以来都是如此,如果没了贼寇,将军也就没用了!”
徐凤年频频点头,应声道。
“王叔如今不正是如此吗,如果没了北凉,青州自然也就成了太安城的眼中钉、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