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宗甲似有不屑,嘴角挂起了一丝冷笑,看着徐凤年,语气中带着几分鄙夷的说道。
“你也不必将赵珣放在眼中,你們这些世家子弟大都一个德性,看似好像是高高在上,掌控着千万人的生死,气度非凡, 纵论古今,但是离开了家世,九成九的公子哥都要成为饿死街头之人,连自己都养不活!”
徐凤年第一次听见许宗甲这样评价自己这些世家子弟,甚是不服气的看着许宗甲,反驳道。
“这怎么可能,我们怎么说也是比普通百姓多些才华和见识!”
许宗甲挂起了冷笑,眼中的眼白明显增多,头扭向了一旁,凛然道。
“虽是如此,但是你自己当初游历江湖什么样自己没有个数吗啊,这还是有人暗中护着你的缘故,不然你小子哪里还能活着回到北凉境内!”
徐凤年语塞,几次张口,却无言以对。
“太平日子里,不论底层之人如何努力,都会有一堵墙挡在身前,怎么也跨越不过去, 这就是门阀世家把控了权势的原因!”
许宗甲叹了一口气,这种事情自古至今, 莫不如是, 不是一个人可以改变, 也不是一个时代可以改变的,一个普通人想要改变自身的阶层,绝对不是一件简答的事情,即使有人成功,那也是极少数的幸运儿。
“赵珣能够将所有看到他丑态的将士一举灭口,看见这人不过是阴狠有余,气量不足,不过是仗着家世胡作非为的世家子罢了,比起你来,算是差了不止一筹!”
许宗甲似有感怀,居然难得的对着徐凤年夸赞了一句。
徐凤年闻言大喜,立刻将头颅翘起,得意的问道。
“真的?”
许宗甲不忍直视此时小人得志的徐凤年,但是他也不愿违背自己的本心,所以还是脸色极黑的点点头,极不情愿的挑剔道。
“你也只是比他好一点罢了,至少你小子心有仁义, 对先祖多有照顾,不然我哪会理睬你, 对宁峨眉也颇有容人之量, 能够知人善用,算是不错的,至于其他的方面,也没啥好说的了?”
徐凤年惬意的看着许宗甲,虽然许宗甲的语气很臭,神色也极为抗拒,但是他心中却极为得意。
奉承阿谀之语,徐凤年作为北凉世子早就听的耳朵都生茧子了,他和许宗甲认识也有一年的时间了,但是却从未听过一句好话,如今能够到许宗甲的夸赞,虽然语气中充满了嫌弃,但是徐凤年依然很是受用。
宁峨眉看着眼前的世子殿下,再回头看看春神湖,心中也有着几分的感激,他当初怎么不晓得自己直言顶撞,乃是大罪,甚至已经做好了被罚的打算,但是没想到居然入了徐凤年的眼,反而对他青睐有加,委以重任,不由的庆幸北凉世子不是赵珣。
“无毒不丈夫,量小非君子!”
徐凤年似有所悟,自嘲的一笑,说出了野心枭雄们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如果我真是如此做,哪有今日的成就!”
徐凤年其实心中倍感欣慰,当年他遇见了被北凉世家子弟欺辱的许涌关,只是因为心中良知不忍,后知晓许涌关乃是北凉老兵,更是倍感羞愧,觉得徐家有愧,这才借着衙门对老兵发放津贴的名义,照顾了一番这位盲叟、
谁能想到,只是当初的一念之仁,居然会认识了许宗甲这位隐藏世间的真龙,得到他的栽培,才能有了如今指玄境界的修为,世间因果果真玄妙,果然如佛家所言,但行好事,莫问前程。
李淳罡依然是躺在甲板上扣着脚丫子,周围无一人靠近,毕竟他这做派实在是让人难以敬仰,只能敬而远之。
李淳罡了然的看了一眼许宗甲,这才知晓许宗甲为何对徐凤年青眼相看,原来是徐凤年这小子走了狗屎运,对许宗甲的先人有恩,这才得了机缘,真是令人艳羡。
“你们这些大人物不都是如此吗,指点江山,纵论古今,却他,娘,的连一点仁义道德都不讲,都是衣冠禽兽!”
李淳罡也是苦出身,更是生活在春秋乱世,见多了平民百姓因为大人物雄心壮志而家破人亡,流离失所,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哪个朝代都不缺,即使是如今太平盛世,也依然有着在角落中靠着乞讨生活的人。
徐凤年默然,他自然知晓,如今中原虽然一统,再无大的战乱,百姓虽然大部分都能够过活,但是依然挣扎在饿不死的边缘,哪里算什么太平盛世,毕竟苛捐杂税足够普通的黎民百姓受得了。
徐凤年当年三年游历,什么样的苦没有吃过,多少次都在饿肚子,甚至有几次生了寒病,差点没有撑下来,这些就是普通百姓面临的日常生活。
一时间,船上的人都尽数噤声,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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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分,一行人已经到襄樊城外了,城楼匾额写有“孤钓中原”四字。
襄樊城内,一番热闹繁华景象映入眼帘,越是临近江南鱼米之乡,就越发感受不到故乡北椋的千里旷野寂寥,却又莫名惋惜,只因当年此处还属于楚国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