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剑亮起光焰,好像燃烧了一样,可沈行知心中却升起一股悲壮的情愫,他感觉那更像是辛弃疾自己在燃烧,他以一身正气,以自己不多的生命,来使出这最强的一剑。
沈行知想要阻止这一剑,可他现在根本做不到,这一剑是以命换命,一旦施展便无法逆转。
“可惜我终其一生,也只练成了修身、齐家,不能治国,更不能平天下.......”沈行知脑海中回荡着不久前辛弃疾的话,这确实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也是一个令人惋惜的人。
而此时辛弃疾的剑也已落在了完颜乞哥身前,完颜乞哥也知避无可避,手中长枪迎向长剑,刹那间一声清脆的金铁叫鸣之声响起,竟如钟磬之声一般悦耳。
下一刻完颜乞哥手中铁枪碎裂成一段一段的,他身体也明显遭到重击,后退几步口中喷出一口鲜血。
辛弃疾也好不到哪去,他手中长剑直接断成两截,人虽没有后退也没吐血,但沈行知感觉到辛弃疾身上迟暮之气更重。
“你也算一生戎马,战场才是你的归宿,若今日死在这里不免窝囊,你走吧。”辛弃疾将手中断剑一收,竟然开口让完颜乞哥走。
完颜乞哥此时已无力还手,恐怕一个二流高手都能轻松取他性命,他也是万万没想到,辛弃疾竟然会放自己离开。
辛弃疾这样的人肯定是说话算话的,完颜乞哥也被其气度折服,他右手握拳至于胸口,低头弯腰对辛弃疾行了一礼,而后转身有些狼狈的离开。
沈行知也没有阻拦完颜乞哥,这个面子他必须给辛弃疾。
完颜乞哥很快消失不见,辛弃疾似乎也看出了沈行知的心思,于是开口解释道:“完颜乞哥受了我那一剑,已经命不久矣了,此人也是一员良将,可惜生不逢时,就让他回去交代后事,走的体面些吧。”
辛弃疾话语有些伤感,说的是完颜乞哥,可好像又是在说自己。
说完这些话后,辛弃疾也一个踉跄,脸上一阵煞白,嘴角也溢出一丝血来。
“前辈,我来替你疗伤。”沈行知见状大惊,上前扶住辛弃疾就准备疗伤。
可辛弃疾却一把推开沈行知,他摇摇晃晃的走向自己的坐骑,一边走一边说:“我知道九阴真经内功有疗伤奇效,可那也只能疗伤,却逆转不了行将就木的肉身,这一战很畅快,就让老夫也走的体面些吧。”
到了马前,辛弃疾努力的翻上马背,他将断剑插回剑鞘,看了沈行知一眼,见沈行知还有些自责,便笑着继续说道:“老夫早已知天命,我等凡人终究难逃生死轮回,就算没有今日这事,其实也就这一两月的事。说起来临死前还能为这个国家做件事,怎么说也是赚了对吧?”
辛弃疾说着说着就大笑起来,那样子真像大赚特赚一样,沈行知也跟着笑了起来,辛弃疾的豁达轻易的感染了他。
这本是件悲伤的事,但换个角度想想,又正如辛弃疾说的那样,对他来说已经赚了。
“老夫身边已无长物,这柄断剑就给你做个纪念吧,这烂摊子以后就留给你们年轻人了。”辛弃疾取下马鞍旁的配剑,将已经入鞘的半截配剑抛给了沈行知。
“多谢前辈,不知此剑可有名?”沈行知没有推辞,虽是一把断剑,可却很有意义。
辛弃疾已经调转了马头,他轻轻一裹马腹,那看起来已经有些老的战马,又迈着松垮的步子往临安走去。
伴随着稀疏的马蹄声,还有辛弃疾越发苍老的声音:“这把剑是我爷爷给我的,算起来也是一把老剑了,以前他有个名字,叫‘光复’。”
沈行知下意识的拔出‘光复’,只见半截剑身上锈迹斑驳,剑刃处也是布满豁口,甚至剑身上裂纹都多的数不清了。
这把剑确实很老了,就如辛弃疾一般老。
人老了、马老了、连剑也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