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自称周麦，入目是一片漆黑，从头到脚都没什么精神气。衣着邋遢，上身光着，只在腰间乱七八糟缠了件衣服，下面的裤腿直接撸到膝盖以上，汗滴随着走动从身上一点点砸在地上，整个人看不出神色看不出面貌，只有牙齿露出时是黑色中仅有的光泽。
他抖了个哆嗦，手在衣服上蹭了两下，验证过指纹继续在机器人上点了点，随意将吐出的四个单子扔在了宁舟等人面前。
“不准见明火。”周麦的身子佝偻着，又指了指洞厅一侧。“去那里收拾自己，有现成的衣服，不合适了可以自己挑着换。”
他看向四人的目光不喜不悲，像是看见了路上的石子。
“真是霸王合同啊！还这么长的员工守则”零一瞧着宁舟手里的单子，发出感慨。
“如果我是你们，就不会搭理手里的废纸，抓紧时间拾掇自己。”周麦又点了点机器人，洞厅他手指过的方向咔哒一声，他慢悠悠走过去，从一个自助器里拿出一瓶水。
周麦不再看向这四个人，只是慢慢喝着。
洗漱间比想象中的要好太多，单独单元的金属密闭仓，快速冲洗烘干，只是水是凉的，流到嘴里的时候，除了有点苦涩，还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味。
“只是简单的过滤淡化装置，又不是反渗透淡化，不过水可以洗衣服，抓紧时间舟舟。”零一看着宁舟的动作，掐着时间。
一人一系统到底是暂时缓了口气，想象中棘手的问题没有碰到，不过那边应该也不会比这里差到哪去。
宁舟只觉得这段时间人都要熟得烂掉了，当第一股清流从头顶浇过的时候，她不禁发出轻微的喟叹。如果不是知道这里前有狼后有虎，还担心着阿朵，她真想时间就此停摆。
水流越来越小，冲洗的衣服只带走了一部分的泥污，水终止了。宁舟快速裹好里衣和扎带，架子上堆叠的矿工服看似干净，着上身总有一股子油腻。衣服有些大，她卷了卷袖口，将靴子彻底换上时彻底松了口气。
“没有监控，或许是觉得小虾米没什么必要，但洞道里的灯看到了吗？在它们下方隔一段距离就有微型监视摄像机，我们得注意小心避开。”
“嗯。”宁舟扣上安全帽，感受着靴子里的能量块和匕首，心里踏实了一些。她又取过面罩遮在口鼻处，推开了门。
“如果我是你，就不穿这么多。别看这边这么冷，进了里面你只想一件衣服都不要。”周麦的水没有喝完，大半瓶还在手里紧紧握着。
“这是他的口头禅吗？”宁舟内心默默发了一句牢骚，果然人在清爽的状态下身心会放松许多。
阿朵低着头走了出来，她没有换衣服，头上的安全帽直接挡着半张脸。
周麦瞅瞅，低声咒骂了两句。
“怎么调换合适的衣服？”宁舟将阿朵手里的面罩给她扣上，询问周麦。
“积分，要积分就要出量。”周麦吐出一口气，看着后出来的两位，转身往洞道的方向。
“跟上，这边活很多。每个人有固定区域，还有少说话，悠着点力气使。”
不知道是不是面罩的原因，洞里的空气越来闷，清凉的感受逐渐褪去，再转了两个弯道后湿热感透过衣服打在皮肤上。
越来越热，不是幻觉。不大会的功夫宁舟便觉得汗流浃背，眼睛被蛰得又痒又疼，她感觉自己的呼吸有些急促，喘不上气。她拉下面罩，空气污浊，气压明显高于地面。
这段路似乎曲曲折折走不完一样，如果没有零一在做着标记点，宁舟觉得自己完全要迷失其中。不断有路标、指示灯和风门闪现。
“到了。”
这句声音简直有如天籁，但这两个字却是即将工作的前奏。
不大的巷道，高有一米八左右，至少46号头需要低下来，四周在灯光的映照下惨白一片，三个光着膀子的男人正坐在一起轮流传着一杯麦芽酒，其中一个手里捏着烟。
周麦劈手夺了过去。
“不要命了！”
“后面的瓦斯已经被抽过了。”说话的那位有些口齿不清，“再说出个屁事啊！含量微乎其微，不过是吓唬人的摆件，上次另一个矿直接被扔了个火把不也没事？”
说着话的那位站起来，摇摇晃晃就揪住了过来的机器人的手臂。
“我x你们这帮杂碎！老子不干了，老子要出去，听见没有！”
“你疯了！”身旁的两人连带周麦一把薅住他的衣领子往后带。
“咣当”一声，那个人摔在了地上。
“嘀嘀，受到袭击，已开启自动防卫，11号行为失当，扣除10积分，当前一次。累计三次将给予正式处罚。”
“老子不干了，我要出去，我要出去。一个月至少提炼30千克的钯，你知道那需要多少矿砂。”躺地上的大汉喃喃自语，看也不看新来的四个人。
阿朵将宁舟衣服的一角拧成了麻花。
宁舟看着这场闹剧，没有吭声。11号被同伴拖到了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