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西布政司,周畅高举堂上,看着臬台到来,问道:“平西伯在驿站干的事情,你可知道了?”
臬台闻言哈哈大笑:“此子胆子不小,我大明已经许久没有见到如此有胆色的人了。”
“那驿丞没说谎的话,出面的是千户陆成,跟那个叫海瑞的秀才。单单是此二人便靠着平西伯的名声将叶尔羌使节赶回西域。这下好了,陕西行都司的事儿,已经定了一半。驿站不听话,陆子吟也有理由杀得人头滚滚,威震四方。”
“威震四方哪有那么简单,不过咱们是不是要萧规曹随,在这件事情上面声援一番陆子吟?”臬台问。
周畅先摇头,后点头:“可以再省内推行此事,却不要上书朝廷。若是那陆子吟干得不错,真的理顺驿站,我们上书跟进也不迟。现在太早,什么都没做上书作甚?要么等事情做好了表功,要么等陆子吟灰溜溜的回到京师后,一切照旧。”
“大人是觉得陆子吟做不成?”
“不想让他做成的人太多,他又太自大,随行之众多是百姓,并无战力。若我是陕西行都司的人,想要害他,再容易不过。”
“若我是陕西行都司的都督,必定抽调数千人随行,不让人有可
趁之机。他啊太年轻,在中原腹地刀光剑影都在暗处。这西北边地是把杀良冒功,杀官造反挂在嘴边上的。什么事情他们都能忍,唯独军户改制,土地改制。朝廷有人泄露消息,想要陆子吟死!”
“什么?”
臬台大吃一惊,连忙问道:“谁想?”
“你问我我问谁?我大明那么多官员在京师,谁泄露消息都有可能。咱们都是一省高官,看似威风。朝堂上的大佬,想要撤换咱们,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且看着,且听着。你我又没有调兵的权利,能做的只是书信一封提醒陆子吟。”
“该说的话我已经说了,信我也送过去了,就不知道平西伯信不信咱们。”
“咱们?”
“当然是咱们,咱们陕西布政司上下一心,一荣俱荣,一辱俱辱。”
周畅笑眯眯的,一荣俱荣未必是真的,但一辱俱辱,是真的。一旦陆子吟出事,必须整个陕西布政司的官员一起扛。
单单自己一个人,还不足以抗住暴怒的朝廷。
......
大风起兮黄沙漫漫。西北之地天高,入目所见,除了黄沙并无其他。
若是有后世的红外线探测仪,位于队伍最前方的夜不收,倒是能够探查到隐藏在沙
丘之后的鞑靼人。
那是一支千余人的小队伍,他们早早地就把马嘴套上,让其在任何情况下,都发不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他们匍匐在砂砾当中,只有一个脑袋露在黄沙之外,大半身子都埋在砂砾当中,以此保证自己不被即将出现的大明军队发现。
千余人的队伍当中,只有数名游骑没有将自己藏在黄沙当中,而是在更靠近明君所在的位置,等待起风。
此处已经靠近凉州卫,距离陕西行都司的中心越来越近。
越是如此,这些来自于草原上面的鞑靼人,就越是急切。
机会就在眼前,等陆子吟一行人通过这一小片沙漠之后,抵达凉州卫,再多的人马也派不上用场。
时至今日,鞑靼人已经丢失了最先的荣耀,他们的战术战略落后于时代,连攻城都不会了。
每当战争来临的时候,他们唯一还在做的事情就是的用血肉之躯,对抗大明的骑兵,神机营。
终于,那一面代表陆子吟的大旗越来越近,二三里的距离在骑兵看来,不过是一个冲锋的事情。
“动手!”
没有人吹响牛角号,一个鞑靼人从砂砾当中跳了起来,翻身上了战马,其他人有样学样。
一时间,作为
前锋的数百人奔驰而去的时候,身后的鞑靼人方才上马。他们顾不得迟疑,便纷纷冲向近在咫尺的明军。
他们心知肚明,那并非是大明精锐,而是连大明军户都不如的民壮,甚至其中九成的人,并没有任何武器。
“敌袭!”
夜不收们很快发现来自于北方向的骑兵,他们一边吹响角号,一边奔向漫长的队伍。
就处在一线的海瑞冷汗直流,在这一刻他总算是体会到了边塞的危险。这就还是在大明境内,自己一行人居然会被敌人袭击!
“海大人,帮忙散发武器!”
“是!”
一个老卒一刀砍断捆束大车的绳索,瞬间便有数十支长枪滚落在砂砾上面。那老卒顾不得散发,一刀接一刀的将绳索砍断。
海瑞顾不得多想,连忙点出十来个跟自己颇为亲近的小卒,让他们帮忙。
“结阵!直娘贼!都把车给老子推上去!这里谁都跑不掉,结阵御敌,援军马上就到!”
“不尊号令,擅自后退者伤亡抚恤减半!”
一个老卒不断呼喊,一辆辆大车被推上去,组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