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绿莲一曲唱罢,纤手在琵琶上停下来,再抱好它,微微地欠身,得意而自信地看过来,坐在桌边的陈元鹰便再度笑着拍手:“绿莲姑娘也唱得极好!你与眉山姑娘,一个清而亮,一个柔而绵,果真是平分秋色啊!本王虽然一向自信有些鉴赏力,也难以将你俩的歌来分出高低。”
“但在奴家看来,奴家还是比不上眉山妹妹。”绿莲故作遗憾地嘟起红唇:“眉山妹妹唱完了,王爷都能和一首,可奴家唱完了,王爷却只是赞!”
她的眼儿媚,流转之间,自有一种明媚的风情,看得陈元鹰暗骂她果然是会撒娇的尤物一个,而后似笑非笑地挑眉:“哦?这么说,绿莲姑娘是希望本王能再和一首!”
一旁的秦妈妈忙假意呵斥:“哎呀绿莲,休要乱说话!王爷是何等尊贵之身……。”
“无妨!”陈元鹰懒洋洋地打断了秦妈妈的话,想了想,伸手:“拿双箸给本王!”
不多时,等他接过宫林递来的随身银著,便学着先前眉山的样子,敲击着面前的茶杯,又放开嗓子唱了起来。
“红太阳从高山慢慢地爬上,
风吹绿草草儿把头扬。”
这少年清亮而脆的调一起,在场诸人俱皆眼睛一亮。
同样的,溪对岸,胡亦社等老大人,与孔萧、胡玉菲等作画的男男女女们,俱皆再度惊愕。
歌声还在继续,带着轻快和洒脱,向往,冲击着大家的心灵。
“骑上骏马扬起鞭,
赶上牛羊下河滩,
唱上一支歌呀心花开放。”
所以,不同于先前的惊讶,很快,胡亦社便朝着孟教谕欣然而笑:“看来王爷在那边玩得很高兴!”
而且,这唱出的分明就是适合少年奔扬的民歌而非情歌。
哪怕是传到了京城,胡亦社也不怕当今治他的罪。
屏风后,胡玉菲讶异地眨眨明亮的大眼,咬了咬手中的毛笔杆,心里先前因为祖母的再三叮嘱而生出的几分叛逆,皆被这轻快洒脱的歌声打消。
“王爷看来也不像是很古板啊!挺讲道理的!肯定是因为等在这里无聊,才去那边以歌会友!”
知道这位俊美而和气的王爷并不是在曲宴楼暂居的帐幔里胡天胡地,胡玉菲心里对他的观感顿时提升了好一大截。“
而孔萧则是直接地失笑了。
“原来这位王爷是如此亲善。”
孔萧相信,能唱得出这样豪迈昂扬歌曲的人,心胸不会太狭窄,值得一交。
……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陈元鹰便将这首前世的《牧童之歌》给唱完了,停下了敲击茶杯的手,含笑看向脸儿泛红的绿莲:“绿莲姑娘可满意!”
绿莲心悦诚服地竖起大拇指,看他的目光也从原来的妩媚含情变得佩服和清明:“王爷,您真是太厉害了!”
“是啊是啊!”一旁赔笑的老鸨马上附合:“王爷的歌,唱得真好!”
陈元鹰哈哈大笑起来,再看了看其他那些蠢蠢欲动的姑娘们,突然端起面前的茶杯,迅速喝干了里面还算温热的茶水,然后目光突然变得锐利。
“本王不光会唱欢快的歌,喜悦的歌,本王亦会唱忧伤的歌!”
而后,不等众人有所反应,陈元鹰清了清嗓子,又唱起一首由周董谱曲,前世他十分喜欢,也流传得甚广,颇有些古风的歌曲。
“你的泪光,柔弱中带着伤,”
“惨白的月弯弯,勾住过往。”
他的嗓音,也一反先前的清亮、高昂,而变得低沉、略有些喑哑。
溪对岸的评委席上,本来正自含笑品茶的胡亦社乍闻这个开头,顿时笑容一僵,怔促地朝着曲宴楼帐幔的方向看过去。
不仅是他,在场的诸位老大人,以及下首那些本还在精心构思画画的书生们,均被这低沉而伤感的曲子所感染,不由自主地停下笔来,失神地望去。
“夜太漫长,凝成了霜!”
众人心底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点淡淡的寒意。
“是谁在阁楼上,冰冷的绝望。”
胡亦社脸色一变,随后,迅速放下手中的茶杯。
“雨轻轻弹,朱红色的窗。”
“不好!”胡亦社的脸色变幻数下,蓦地起身:“不行,本官得过去了!”
孟教谕亦是脸色凝重地起身:“下官陪大人一起过去!”
胡亦社感激地看他一眼,点头。
文山长还有些摸不清头脑:“胡大人、孟大人,这是怎么了?”
胡亦社这时迅速回头,目光中有一抹知州大人的锐利和威严:“书院一向超然于朝中事务之外,文山长就不要过来了!”
“对,习生,你留在这里,我陪胡大人过去就好了!”
见得胡亦社与孟教谕两人均是如此郑重其事,文山长不由有些气闷,却又不好再坚持。
而见到胡、孟二人急急地出席,急急地迈向溪对岸,杨力不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