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来叔,言重了!”
见刘庆来说的越来越激动,秦向河劝道。
“不重!是老叔这些年鬼迷心窍,听人喊一声村长,浑身都得劲。”刘庆来瞪着一双浑浊眼睛,道,“要是我能早从位子上退下来,说不定,茅塘就是另个样了。要是每家都能吃饱饭,天天都能吃肉……”
人老成精,物老成怪。
这句话说的一点没错,从和刘庆来见过秋婶,秦向河就明白村长想做什么了。
再由着刘成精发挥下去,还不知要整出什么煽情的话。
他忙给拦住,道,“老叔,这里风大迷眼睛,有什么话你直说。”
得,眼泪都还没挤出来,就被这臭小子给打断了!刘庆来丢掉土块,拍拍手,“我喊你爹一声老哥,你呢,喊我叔,那也就一家不说两家话!”
这时,到午饭点了。
伴着加工厂响起的悦耳铃声,大门打开,一群带着口罩的工人,从里面涌出来。
到路上,又各自结伴往家里赶。
中午能休息两个钟头呢,所以并不着急,有些还特地绕去土丘后的大猛家。
年前加工厂扩招工人,大猛家靠着位置优势,在门口摆了个杂货摊。
开始只是卖点小零食,到现在,已经快比拟镇上小卖部的规模了。
在加工厂上班,手里有了闲钱,下班回去,像家里有孩子老人的,就能从这买点零食,回去解解馋。
又比如,平时家里缺的油盐酱醋针线啥的,也不用特意跑去镇上赶集了。
这些人去大猛家,要经过土丘,看到村长和秦向河,纷纷高声的打招呼。
望着大家脸上的笑容,以及发自内心对生活的美好希翼,刘庆来丢下那仅剩的一丁点不好意思,直奔主题,“向河,听大家说,你这厂子想搬去县城。”
“对,宿阳也开了十三香门店,从茅塘这边运过去,太远了,也太费钱了。搬到县城,光运输费,就能省老大一笔!”
秦向河回着话,瞧刘剑两口子也从厂里出来。
估计是他和村长站一起,两人愣了愣,随即就要过来,他忙暗暗摆手。
刘庆来今天找上门,肯定是盘算好了的,否则,不会那么用心带他在村里绕了大半圈。
刘剑为人憨厚老实,过来,指不定三两句,就被这人老成精的刘庆来给绕里面。
刘庆来这边,见经过之前一番所见所述,秦向河仍是油盐不进,他不禁着急,“那叔跟你说句实话,这厂不能搬啊!”
“多少年了,茅塘人就靠着几亩地,看天过日子……好不容易你开了个厂子,让大家能领工资,像上贵、红艳、大花、泥冬他们,要不是因为这个厂,家里指不定现在是什么样……”
秦向河没吭声。
一路上,除了看刘庆来的刻意煽情,他也感触颇多。
开始,他卖黄鳝,只为了让俩娃能吃上肉,穿上新衣服。
搞十三香,是想让娃和家人都能过的好些。
到后来,挣到钱了,又想让身边的刘剑等人,也都能过上舒服日子。
没想,在这期间,已经影响到了那么多人。
先前跟着刘庆来,绕着村子,一家家的看过来。
见那些在厂里上班的,如今家里日子都过的好了些,他真的挺开心,也稍微有那么一丁丁自豪。
或是说,他确实被刘庆来给劝动了。
鹿白十三香和向鹿之家,发展到现在,算是步入了快车道,以后只是挣钱多少的问题。
他眼下忙活的国库券,说是跟大佬后面喝汤,但一趟下来,几万块的利润还是有的,这些数目,是农村人难以想象的。
他忽然在想,在茅塘,是不是可以不那么刻意追求利润的最大化。
是不是能在自己实现小目标同时,也让身边人,让身边人的身边人,都能跟着把日子过好些呢!
“向河,这厂子,你真要搬走,就是活生生打破他们的希望……”
秦向河插话道,“镇上杨立辉出事,你知道吧,就是给厂里拉货的那个!”
刘庆来瞥见秦向河意动表情,还待再接再厉的,突然听问到这个,他不由哑火蹲下。
前几天杨立辉开车翻沟里,几个村都传开了。
人伤了住医院,车拖去县里修,一车货也泡汤了,前后估计得折五、六千块,这摊到谁头上,不都跟天塌了一样!
亏那么多钱,一般厂子,怕这一次就能打趴下,按茅塘到县城的路况,谁也不敢保证没有下次。
“叔,要让我不搬厂子也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听谈到实际问题上,刘庆来都要心灰意冷时,又听秦向河开口,他噌地一下站起,急切问,“什么条件!”
“茅塘到县城,中间有几段路,车太难走。你要是搞到批条,把这几段路修了,我厂子就不搬,一直留茅塘,以后还继续在村里招人。”
刘庆来怔了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