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会,两边出现了公用厨房,大家端着菜篮子排队做饭,没看到肉,也没鸡蛋,只有黄瓜、土豆、白菜......
外面相对来讲还算肃静,越往里走越嘈杂,二胡声、吉他声、架子鼓声、野鸡叫、野狼嚎,怎一个乱字了得?
“你妈B,一天1块你还讲价,不住滚犊子,我草你......”
路过一间开门的小屋,昏黄的灯光下,一个埋了咕汰的二房东,指着一对瑟瑟发抖的半大小子咆哮着。
铁军一扯这人的脖领子,递过100块钱,淡淡说道:“大哥,仨月的,麻溜找钱,别BB了!”
“啊?嘿嘿,不BB,不BB,给,10块,大爷,不知道是您亲戚,你们唠,嘿嘿!”
二房东捏着大票走了,铁军闪身进屋,看着灰头土脸的俩孩子,心中抽搐。
“叔叔,你把地址写上,我们以后有钱了还你,谢谢你救我们!”
一个孩子递过圆珠笔,说完就要下跪,铁军拦下,推着他俩坐到破板床上,环视一圈,一声我草!
“我才20多,当不了你俩的叔,叫我大哥。你俩多大了?怎么在这?”
俩孩子对视一眼,刚才说话的那个,个稍微高点的,开口回答。
“叔哦,大哥,我俩都18了,四川人,我叫李伟,他叫王春生,一个村出来的,艺校毕业的,舞蹈专业。”
李伟停下了,好像是在组织语言,看着眼前营养不良的俩瘦猴,铁军不知道他们在这煎熬了多久。
“我们是跟着老板来走穴的,从广州坐着汽车,一路演到了北京,刚演了三天,老板就跑了,我们一分钱没拿到。”
“你们在这住了多久了?靠什么营生?怎么不回家?”
铁军三问,把俩孩子问哭了,铁军挠挠头,好像自己也没问啥敏感话题呀!
“我俩没钱,更没脸回家,他有三个妹妹,我有一个弟弟,一个妹妹,还指着我们往家汇款呢!”
“我们住了半年多了,每天晚上去西单地铁跳霹雳舞,赶上那些有钱的孩子,我们就能多赚点。”
王春生胆子也大了点,把李伟没回答的问题补充了一下。
“半年多?你俩不会连张火车票钱都没赚出来吧?”
“赚......”
“我们不想回家!”
王春生刚说了一个字,就被李伟打断,人也被李伟扯倒在床上。
“哦?看来你俩还挺能赚钱,我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
“不是,大哥,你莫拦我,让我讲嘛!”
王春生爬回来,大声喊,铁军想笑,感觉所有倔人都和自己有缘,这川娃子也挺犟。
李伟明显比王春生心眼多,铁军打定主意,说实话,他可以考虑伸出援手,道德绑架,嘿嘿,90到头了。
“大哥,我俩有钱,不多,房租还交得起,我们被抢过一次,所以只能装穷,对不起,我们骗你了!”
王春生说完了,一脸轻松,还从床下面抠出块砖头,掏出个塑料包,打开,有几十块钱的样子。
李伟挺尴尬,不敢看铁军,也不敢看王春生,低头踢床腿。
“我就说嘛,90块钱不至于让你下跪嘛,李伟,你说实话,你是不是经常给人下跪?”
李伟不说话,王春生却嗯了一声,铁军拍拍李伟的肩膀,停顿了一下。
“李伟,你知道嘛,男儿膝下有黄金,上跪天,下跪地,中间跪父母!”
李伟站了起来,像犯了错误的小学生,两手垂在腿边,头低成直角。
“我听明白了,你们在这赚钱邮回老家,养活弟弟妹妹,你们靠自己的双手赚钱,这不丢人呀!
可如果你利用大家的同情心,下跪乞讨扮可怜,那么,我看不起你,你知道嘛,这叫道德绑架!”
“大哥,对不起,我现在就还你钱!”
李伟猫腰,也上床底下抠,铁军一把把他拉了起来。
“不用了,是我鲁莽了,你们做的对,不扮可怜,恶人会欺负你们。
不过你们也不用太担心,政府已经提出了,‘以用促管,以洞养洞’,这里马上会有人治理,变得规范。
你坐下,告诉哥,你们这小屋有多大?”
“5平米,最便宜的了,里面有15平米的,3块钱一天,洗澡免费,我们一周只能洗一次,5毛钱。”
听到铁军的语气放缓,李伟擦了把头上冒出的汗,小声回答道。
小屋除了床,就是一条自己搭的小长桌,有个通风的小窗,但无法采光,只能靠头顶的小灯泡照明。
脚下有蚰蜒爬过去,钻进床底,墙围子一层斑驳的霉点,铁军甚至感觉脚底都凉嗖嗖的,很不舒服。
“这里面都住的什么人呀?”
“服务员、卖菜的、卖报纸的、搞音乐的、也有在附近上班的,都图便宜呗!”
“吱呀!”
门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