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三石将耳朵凑到门边听听,黑框眼镜后的消瘦的脸露出笑意,跟老婆比了个手势,小声:“醒了,有动静。”
储绣也笑了,拉着陆三石轻轻离开,回到自己小屋。
“储绣,你说我们那么说管用么?”
“咱闺女是个聪明孩子,一点就透。若是这招不管用,咱们再用第二个办法。”
储绣说着拿过一个重重的提包,打开,里面都是学习资料。
一边往外搬,一边说:“第二个办法不行,咱还有第三个办法。学习资料我都给带来了,她要是不去高考,我就不走了。冬天的这场赶不上,那就赶夏季考。反正我哭,我闹,我拽,也得给她弄考场去。”
储绣回到阔别三十年的北市,和记忆里的城市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城市面貌,人文面貌,都是一个小小的乡村没法比的。她更加坚定,一定要把闺女带到北市。
“妈,爸,我进来了哦。”
陆南枝敲敲小卧室的门,推门进来。然后看到满炕铺的都是学习资料。
语文,政治,数学,历史和地理,高考时候刷五三的画面瞬间浮现眼前。
陆南枝上高中的时候,就是学文的,而这时候不考英语。所以是这五科。
“妈,爸,昨天晚上你们紧捂着这个包不打开。我还以为你们藏了一包私房钱,过来给老闺女继承的。结果……结果你们千里遥远的居然给我背的都是学习资料?”
储绣将满炕的资料都收起来,摞起来足有半米高。
“东北的冬天漫长,妈寻思这人往屋里一猫,多没意思啊。你爱读书,闲着也是闲着,那妈就给你多拿点书打法时间。以前妈也是念过女子中学的,妈也爱看书,咱俩一起看。”
陆三石一边唉声叹气。
“爸小时候念过私塾,可没两年你爷爷奶奶就不在了。养母说读私塾费钱,就给我送首饰店当学徒了。那时年代不好,爸想读书没有机会。小枝命好,赶上了好时候啊。”
这两口子是配合默契,一唱一和。一个攻心,一个煽情。
套路,全都是套路。
陆南枝手摸上那半米高的资料,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
“爸、妈,咱们一个锅里吃饭二十年了。别阴谋阳谋的唱双簧了,都是千年狐狸,跟你们闺女玩什么聊斋啊。开门见山吧,是不是就打定主意让我高考了?”
储绣看看陆三石,陆三石看看妻子。
两人还以为彼此天衣无缝呢,结果一个回合没到,就被女儿看破了。
略尴尬,但这样也好,省的拐弯抹角了。
储绣先打头阵:“小枝,你都看出来了啊。但妈希望你去考大学可不是因为自己虚荣,而是希望你将来有更多的底气和选择,希望牛牛妮妮有更好的学习环境。”
陆南枝道:“妈,我知道你们这是为我好。但你们有为傅向北想过么?”
储绣点头:“我们当然想了。姑爷人踏实稳重,勤快上进,对小枝你好,妈看在眼里,是一百个肯定。妈可不是棒打鸳鸯的人,到时候你考到北市,带着姑爷一起去就好了啊。
你外公和你舅舅,也是这么帮你打算的。你外公家的后院,还有十几间屋子空着。他就喜欢人多热闹,你们去了,你外公得老开心了。”
陆南枝摇头:“傅向北在这儿有事业的,怎么能跟我走。”
陆三石拉过女儿的手,轻声道:“小枝啊,南市刚下文件恢复高考的时候,你妈就心动了,那时候爸还劝你妈不要强求,尊重你的选择。但前几天爸去北市一趟,这个想法就改变了。
北市的发展前景,人文教育真的比别处好太多了。这是你的机会,也是俩孩子的机会。至于姑爷呢,可以让他自己选择。跟你去北市生活也可以,他放不下这边的话,你可以寒暑假带着孩子回来啊。”
说实话,陆南枝之前真的是非常非常肯定,不要参加高考,就抱住傅向北大腿一百年的。
但是现在,她动摇了。一边是父母的殷殷期望,一边是傅向北的执意成全,再有就是两个孩子的教育。
不养也就算了,养着养着这感情就深了。牛牛是万里挑一的天才,妮妮的天赋,也只有在大城市才有机会。
“妈,爸,那资料我搬走了。”
陆南枝弯腰抱起资料,储绣却一把又给按下去了,激动的调门都高了:“小枝,你这是答应去高考了?”
陆南枝叹口气:“不然呢?让你们将一哭二闹三上吊都用一遍,我再答应,才显得有诚意?”
“那不是,肯定不是。” 陆三石尬笑的赶紧摆手,然后扯开闺女:“这些沉,爸来搬。”
半米高的资料搬到主卧室。在梳妆台的旁边有个小书架,正好放进去。
储绣笑得合不拢嘴:“小枝,这些你可要好好看啊。这些都是你舅舅四处托人弄来的的学习资料。
你舅舅说,东北这边工业发达,经济比南方好,考生肯定也多。考生多,竞争就大。小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