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南枝先从半人高的围墙打量一眼苗乡花家。
院子很大,三间宽敞正房,还有三间东厢房。但土坯墙皮掉的一块一块的。半人高的石头院墙也七扭八歪。两扇门歪斜的挂在两根门柱子上,摇摇欲坠。
周先生说,三年前傅向北来家探过亲。估计他那时候给这屋院收拾后,到现在那便宜弟弟就再没动过。
院子里边边角角长着杂草,一看就是懒惰人家。房檐下挂着几串发白的红辣椒。院中间阳光好的地方,晒了一簸箕黄花菜。一个长方形的四脚地桌上晒了不少玉米面。
门后窗根下,一个元宝形的小篓子正是她家的。因为篓子的提手有点磨手,她就找了一块花布给细细缠了一圈。
抢孩子的黄花菜就算了,还把小篓子给抢了。抢了东西不藏得严严实实,可见这苗乡花有多嚣张。或许,她也根本想不到陆南枝会带着孩子来找上门。
陆南枝收回打量,弯腰叮嘱:“牛牛,妮妮,你们在这儿站着别动,婶婶进去给你们讨说法。”
妮妮担心的很:“婶婶,那坏女人打你怎么办?”
陆南枝故意迟疑了一下,看一眼那些围观的人,才说道:“婶婶是来讲道理的,不是来打架的。”
大春娘爱八卦,但也好心眼。她上前一把扯住陆南枝。
“陆知青,这是受啥委屈了?那苗乡花是村里出名的泼妇,胡搅蛮缠不说人话,你跟她讲道理那不是开玩笑么?”
有人搭戏,这戏就更好演了。
陆南枝很生气的扯过俩孩子给大家伙看:“婶子你瞅瞅,这俩孩子让苗乡花打的。不只是脸,还有身上,你们看看后背,这胳膊,没有一个好地方。孩子被欺负了,我来讨个公道还不行么。”
大春娘看到俩孩子的伤,直接拍起大腿:“哎呦,夭寿啊,苗乡花好毒的心肠,怎么给孩子打成这样!”
围观看热闹的大部分都是怀里抱孩子的。当娘的人更见不得这场面,纷纷下场出声,骂苗乡花不是人。
陆南枝碰一下妮妮,妮妮带着哭腔就说起来。
“呜呜,今天叔叔出门给村里办公事,婶婶去镇里卖药材。中午,我就和哥哥去山脚下摘点黄花菜,想晒了干等叔叔回来吃。
我们要回的时候,被苗乡花看见了。她说那些黄花菜是她的,还让我们给她。我们不给她就上来抢,然后就将我和哥哥打了。”
众人一听就这原因,都气坏了。
三宝村守着三宝山,这黄花菜并不是什么稀罕物。一个大人抢孩子的黄花菜,还给打这样,不是明摆着故意找事欺负人么。
陆南枝看观众情绪调动差不多了,长长叹口气。
“这俩孩子爸是保家卫国光荣的烈士,他们母亲因伤心过度一病不起不在了。孩子成了孤儿就很可怜了,因为有病还被人歧视打骂虐待。
其实孩子的病不传染,傅向北和孩子一起吃住到现在几个月了,不是好好的?孩子的病也能治好,刚才大家也看到孩子身上和脸了,已经快痊愈了。可孩子还是不敢进村,怕遭嫌弃。
我们日日都躲的远远的,可苗乡花还欺负我们。傅向北是为村里事出门的,他走的时候将孩子交给我,千叮咛万嘱咐,要我好好看着,可我……可我竟没有看好。”
陆南枝情绪到位了,说着说着红了眼睛。然后爆发了似的,转身一脚踹向大门:“苗乡花,我今天非要替孩子讨回公道不可!”
“咣当!”
一声大响,歪斜的两扇门颤了颤后,寿终正寝,往里面倒去。气势全开的陆南枝踩着倒下的门大步走进去,好像带着风。
“苗乡花你出来,不要以为牛牛妮妮是没人管的野孩子!傅向北不在,我还喘着气呢!”
正在炕上搂着孙子午睡的苗乡花一个激灵睁开眼,起身从窗户往出看。一见自己家大门被踹倒了,顿时气的冒烟。
外面什么时候黑压压一片,还围满了人!
这被人堵屋里叫嚣的事,苗乡花活了四十来岁,还是头一遭。
感觉受到了奇耻大辱,苗乡花顾不得穿鞋,直接趿着就跑出来,手里还拎着个擀面杖。她上次吃了亏,这次可不敢赤手空拳的上。
有了家伙什就有了底气,苗乡花大擀面杖凌空一挥:“你这小贱妇居然敢带着人来我家,还踹我家大门,看我我怎么收拾你!”
陆南枝闪身避开大擀面杖的范围,脚下一个‘不稳’踉跄,‘不小心’撞翻了晒的黄花菜,还不巧‘无意’踢翻两米外的四脚地桌。桌子上晒的半袋子玉米面瞬间倾覆,全都扣到地上。
苗乡花眼见一院子狼藉,蒸过的黄花菜撒的到处都是,玉米面撒到土坷垃里,顿时剜心一般哀嚎起来:“啊啊啊,我新晒的黄花菜啊。啊啊啊,我晒的玉米面啊,你这个贱人给我打翻了。”
陆南枝无辜的摊开手:“你不打我,我能躲么?所以,这些都你自己打翻的才是。”
苗乡花要被气死了,直接将手上的擀面杖扔向陆南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