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国梁以为现在这样已经够凄惨的了。
没有想到,还有更凄惨的。
因为他还要学习!
是的,学习!!!
在好不容易从学堂毕业了之后,他以为从今以后他再也不用被迫学习了,毕竟,他爹也没有指望以他这水平还能够科举做官、光宗耀祖什么的,他哥还差不多。当然,他哥现在也别想了,如今这世道,去哪儿科考?
总之,能识文断字,不至于做个睁眼瞎就行了。
岳学海对岳国梁要求也不高,毕竟小儿子也实在不是这块料,岳国梁也对他自己有着清醒的认知,人生乐趣这么多,何必跟书本死磕?
然而,万万没有想到,在告别了书本多年之后,他竟然还有再一次拿起书本的一日。
岳国梁泪。
他真心不愿,但瞄了瞄在他们营地外值守的从头到尾一身黑色,仿佛地狱鬼差似的玄女教众武士——今早他观察到他们轻轻松松一箭射中了空中的麻雀,岳国梁不觉得他比麻雀非得高飞得快,也不觉得他比麻雀个头更小。
最终,岳国梁准时准点地参加了。
就这样,在禁闭的日子里,玄女教信众们的早晚课拉开了帷幕。
除了生病和值守的人,全员到齐。
最先学习的,是《玄女经》。
传经人:神使长何盈秀。
“世道乱,民多艰。”
“心慈悲,玄女出。”
“选神女,为代言。”
“定神使,传圣言。”
“祭司出,邪厄退。”
“神将现,战四方。”
……
“四海清,五河晏。”
“天下平,俱欢颜。”
这是姚子长刚新编的《玄女经》。
最开始的版本本来不是这样的,姚子长写得那是引经据典、文采飞扬,姚子长看了都觉得这是他从小到大发挥得最好的一次。
只是,当他信心满满地交到萧素素那里,却一下子就被萧素素给直接打回来了。
理由?
萧素素:看不懂。
姚子长给噎住了。
没文化什么时候是这么值得骄傲的事了?
值得你这么大喇喇地拿出来说?
不是应该羞愧不已、不懂装懂才对吗?
萧素素又递给迟敬,问他看不看得懂。
迟敬诚实地摇头,他也看不懂。
虽然他识字,看兵书之类的没有问题,但这种引经据典的,对他来说就超纲了。
不仅萧素素、迟敬,事实上,算上所有人,估计也就何盈秀能够看懂了。
姚子长不甘心:“所有的经都是这个样子的,不管哪个教派,他们的经书都不是给普通信众看的,正因为普通信众不懂,所以,才有和尚、道士们专门讲经。如果人人都能看懂,还叫天书吗?”
萧素素才不管那么多。
“你给我弄这么复杂,除了你们两个,别人都看不懂,怎么给人讲啊?”
“光靠你们两个,应付得过来吗?”
“照你这个整法,我们是不是干脆先什么也别干了,先学习个一年半载再开始?”
姚子长哑然,好吧,只顾自己写,忘记考虑实际情况了。
姚子长十分心痛地收起了他的杰作,认命地重写,第二次他就写得朴素多了。不过,就是这样,依旧被打回了好几次,直到最终的这个版本,随便找一个就是不识字的人,也能听懂,萧素素这才终于满意,定了下来。
看着最终的定稿,当晚,姚子长哭湿了他的棉被。
后世人看了这个,不会以为他就这打油诗的水平吧?
这样的流传百世,被历史所铭记,他究竟是要呢?还是不要呢?
现实总是如此残忍。
姚子长再次体会到了命运对他深深的恶意。
而如今岳国梁他们学的就是这个版本。
不过,虽然简单,字数却不算太少。
岳国梁心不在焉地跟着大家念,值得庆幸的是,玄女教并没有要求考试。这好歹给岳国梁这个学渣减轻了不少压力。
既然不用考试,那就随便应付应付呗!
岳国梁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经常走神,不怎么上心。
然后,有一天,他去打水洗脸时,不知是谁在旁边念了一句“世道乱”,然后,都没有经过思考的,岳国梁冒出了一句“民多艰”,那人跟着又来了一句“心慈悲”,岳国梁下意识接了句“玄女出”……
几个来回之后,岳国梁才意识到他都说了些什么。
那一刻,岳国梁呆了。
“太可怕了!”
“太可怕了!”
“太可怕了!”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我怎么会全部都记住了呢?”
“不、不,这不科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