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家、马家、邓家、杨家的人都很伤心。
虽然说并不能确信她们的家人也都死了,可几乎死亡殆尽,能逃过的又有几个呢?这里头,她们的家人又能有几个?
她们这时候,甚至有些羡慕何家的人了。
至少,她们得了明确的信,知道确实是死了,也不用盼着了,还能为他们办个像模像样的葬礼,告慰他们在天之灵,也好叫他们能好好投胎转世。
而如今,她们的家人,却是生死不知。
不知其死,无法为他们办葬礼,他们岂不是要成为孤魂野鬼?
不知其生,也不知他们去了哪里,也没有地方去寻找,以后这一生,可还有相会之期?
不是死别,就是生离,何其残忍!
乌云遮天。
阴风阵阵。
天上没有一丝儿太阳。
人们的脸上,也没有一丝儿笑脸。
她们沉浸在悲伤里,手里的事也暂时都停了,何家的人暂时接受了大部分的工作。但一直这样下去也是不行的。
日子总要过下去的。
最后,萧素素提议。
“办一场祭祀吧!”
“让死去的人能够安生投胎!”
“为活着的人祈福能够团聚!”
石堂主主持了这场娘娘寨成立以来最大的祭祀,祭祀办得十分盛大,祭品也十分丰盛,石灵儿唱了祭歌,跳了祭舞,萧素素念了祭词,在庄严神圣的仪式之中,在袅袅升起的香烟之中,人们的哀思得到了寄托,人们的祝福有了凭依……
萧素素决定在山上建一座寨庙,设一座祭坛,这样人们想念亲人的时候,也可以去给他们上个香。
祭祀过后,寨庙、祭坛就开建了。
人们在劳作中,渐渐从哀伤中走了出来,寨子里先是有了孩子们的笑声,看着孩子们笑了,女人、老人的脸上渐渐又有了笑脸。
除了何家的女人们,其他女人们渐渐也开始下山了。
饭菜又香了。
铺盖又整洁了。
收铺盖的时候,看有的家实在太乱,有的爱干净的女人实在看不下去,甚至顺手给打扫了一番。
……
山下的男人们大大松了口气,这段日子,虽然没他们什么事,可他们真是大气也不敢喘,过得小心翼翼的。
如今总算好了。
不过,大约是怕再惹女人们伤心,男人们说话的音调不自觉地降低了许多。
疫病的事,萧素素一直让刘大刀关注着,除了之前被屠的那个村子,暂时,倒是没有什么新的进展。
不过,尽管如此,萧素素觉得还是有必要提早备些药。
萧素素他们这些中州来的,虽然进不了城,但如今收编了刘大刀他们,他们可都是晋州本地人,去城里买东西不成问题。
萧素素就找万嬷嬷商量此事,看要备些什么药。
万嬷嬷叹道:“自古以来,疫病就没有什么特效药,就是神医,碰到疫病,也大都没有什么辙,不然也不至于每回一闹疫就十户九绝了。”
“这回不知道闹的是哪样,就算知道了我大约也是没辙的,也不过是有热退热,有咳止咳,有腹泻止腹泻,出痘敷药这些法子罢了,也就是减轻病人的痛苦,让他们不至于一下子就被打倒了,打不倒熬过去,也就有机会好了。”
万嬷嬷刷刷刷写了一堆的单子,又特意交代萧素素:“千万别在一个地方买,分头去不同的地方一点点买。不然,大夫一看就知道买这些药是做什么的了。”
萧素素将单子交给何盈秀,让她找人分录了好些份,一样药一样药分开买。
刘大刀回来说,果然药铺里查得严了,不仅伙计们特别警惕,县城衙门里甚至派了不少衙役守在各个药铺子里头进行盘查。
刘大刀他们还是塞了银子才顺利脱身的。
“呸!”
“我看他们哪里是真查疫,是借机敛财呢!”
“连安胎的药他们都问、都查,不给他们塞东西,他们就说可疑,要往衙门带。”
“而只要给他们塞银子的,他们就放人,管别人买的是什么药。”
“这下子,衙门这些人的荷包都要鼓起来了。”
人总有三灾五病的,别的还能将就,生了病还能不看?药还能不拿?
这真是一个绝好的生财路子。
对这一点,萧素素早就已经想到,倒是一点儿也不意外。
不过,她没有想到,对于疫病,县衙竟如此轻忽大意。
除了守着药铺子敛财,竟没有别的任何其他防备措施。
这样一来,就算是真有人染了疫,以如今官衙这般行事,只怕别人也很容易蒙混过关。
不过,他们这地儿离染疫的地方就是骑马也还需好几日,一般人哪里有马,只能走路。疫病就是要传过来,应该也还没这么快。
但还是小心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