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霖低笑,瞧着自己差不多好了的腿:“也不知道是谁去陈家村救的我。”
他记得那日自己以为要死时见到的幻象,那焦急的模样犹如昨日。
他家小娘子全身上下就嘴最硬。
忽然想起昨晚,穆霖笑容更胜,其实挺软。
“是大黄。”阮瑶瑶脸不红心不跳的应道。
“嗯,是狗。”
“……”
次日天空下起了小雨,阮瑶瑶一出房门便瞧见了站在院外打着伞的范丽琴,也不知站了多久。
阮瑶瑶撑了把伞上前开了院门:“阿琴怎的这般早?外头雨大,进屋吧。”
范丽琴摇了摇头,那双好看的含情目落在阮瑶瑶的脸上,带着一抹探究:“瑶瑶,你那日说六年前被屠又被烧的那家人姓什么?”
阮瑶瑶眨了眨:“我有说吗?”
范丽琴的眸色微微沉了沉:“瑶瑶,你不肯告诉我?”
两人站在雨幕之下,雨水打在油纸伞上有淅沥沥的声响,微风拂过,雨斜斜的落在身上,打湿了衣角,透着一股凉寒。
范丽琴站得笔直,拿着油纸伞的姿势也格外优雅,那是从骨子里透出的气质,是受过上流熏陶过的魅力。
阮瑶瑶看着范丽琴,眉眼含笑,未有一丝变色,轻笑着道:“阿琴,我猜你的家中应也是遇到了此事,方毁了你的容貌。我爹娘也是被屠杀后又起了大火,烧得一干二净,我和丞丞不过侥幸逃脱。”
范丽琴美目中含上了诧异。
阮瑶瑶继续笑道:“在穆霖救下我和丞丞之前,我们还在被人追杀。”
“那你放得下?”范丽琴看着阮瑶瑶嘴边的笑容有些疑惑,她难道就不恨吗?
阮瑶瑶伸手接过从油纸伞上滚落的水珠。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他们既能做下这种伤天害理之事,必不可能只有这么一桩,真相也许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但若以卵击石,不过是白白葬送了自己的性命,而剩下的是亲者痛仇者快。”
阮瑶瑶将手放下,一双含情脉脉的桃花眼微微上扬。
“爹娘看到如今的我和丞丞过得这般幸福,也会放心,我想他们不会愿意在底下看到我们英年早逝,然后与他们同聚。”
范丽琴咬了咬唇,对于阮瑶瑶的话并不苟同:“你当真能放得下父母的血海深仇?你又如何能断定自己就是鸡蛋而不是石头?”
阮瑶瑶瞧着范丽琴这模样笑容微收,叹了口气。
这人设还当真不是一句两句话能撼动的。
她原意想用自己的遭遇告诉范丽琴,她们俩是同病相怜,然后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来打动她,更是告诉她,别为了复仇而辜负了身边最重要的人。
如今周健无事,范丽琴还有一份依靠,并非一无所有。
但显然范丽琴并不是这么想的,也不这么认为。
“你忍心让周健同你以身犯险?”阮瑶瑶道。
范家当年的事牵一发而动全身,若是要为范家平反,还要为范家报仇,那便要深入京都,并与皇室之人牵扯不清。
她更希望范丽琴能与周健白头偕老,而不是黑化报仇,最后事成一头撞死在周健的墓碑前。
范丽琴咬紧了唇,许久应道:“我自己一个人就可以。”
“你觉得现实吗?周健待你之心众人皆知,你若要复仇,他岂会坐视不理?”阮瑶瑶转身看向身后的小院子,“穆霖对周健也做不到坐视不理,而穆霖牵扯出来的便是我和孩子们。我就算再恨,我也不会贸然行事。毕竟那些人都不是轻易能扳动的。”
“你果然知道。”范丽琴的美眸深邃,随即又问道,“你到底是谁?我是不是认识你,你是不是易了容?”
能知道她范家之事的人必定是京都的人,而京都世家小姐,她都认识。
然阮瑶瑶不仅名字陌生,连这张脸都不曾见过。
“别紧张,我们并不认识,我也没有易容。我也不过是猜测而已,你姓范又被火烧毁了容貌,你与周健相识正好六年,而这对应的便是六年前的范家,那日你眼中含着恨意,想到这些其实并不能难。”
阮瑶瑶还撩了一下鬓角的秀发。
“你也知道我一向很聪明。”
范丽琴眼中含着狐疑,盯着阮瑶瑶看了许久,见她眼神没有一丝闪躲,许久开口道:“只是如此?”
“只是如此。”
范丽琴的眸色黯淡了下去。
阮瑶瑶又道:“善恶终有报,他们会自食恶果的。”
范丽琴的神情明显低落,草草应了几句便转身走了。
阮瑶瑶看着范丽琴离去的背影隐在雨幕之中,微微勾了勾唇角。
你就好生与周健过活,晋国已是蚁穴,待到时机成熟,咱们再一举击溃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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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村里人被赶走前明明瞧见周健被抓,都以为凶多吉少,就是那贵人一来便说要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