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午时。
日光火辣,但长运街上围满了群众,铁冲骑着骏马走在前头,在他身后,是被押上囚车的杜睿。
此刻他蓬头垢面,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街道两旁,不少百姓正用石头或者鸡蛋往他头上砸去,很显然,这些淤青变便是因此而来。
“大人英明神武,青天再世……”
不知人群中谁喊了一句。
一时间哄的一声,全场都在高喊着,声音洪亮广阔,声浪一层一层直冲云霄。
夏允生坐在车轿内,听着百姓们发自肺腑的呼喊,心花怒放。
东门菜市口。
随着夏允生令牌扔下,刽子手一刀挥下,杜睿还没来得及喊出来,就已身首异处。
百姓们并没有因为这场面过于血腥而去回避,倒是纷纷朝着杜睿的尸首吐了口唾沫才离开。
杜家人也知道百姓怨气很大,并不敢当众收尸,而是塞钱给了刽子手让他帮忙把尸体殓了后再交给杜家下人。
杜睿已死,迷仙楼的生意一落千丈。
迷仙楼的姑娘或选择退隐,或另觅他处。
灯火初上,清霜苑客似云来,热闹得很,因为之前的话剧不少观众都已经看腻了,陈余生招人又写了几部剧本,此刻正热卖呢。
后院,下人急忙来报,“公子,夏小姐找您。”
夏语嫣找自己好什么?
不会书院又出什么幺蛾子了吧,可别吧,我这才刚把杜睿扳倒,还没好好休息呢,可别在霍霍我了。
虽然心里抱怨,但陈余生还是快步来到前院。
夏语嫣还是一如既往的美丽端庄,仪态优美且自信。不过,在她脸上,的确有些憔悴的神色。
“怎么了,大小姐!今日怎么有空过来呢?”
夏语嫣看了他一眼,也没说话。
陈余生知道她话少,是个安静优雅的仙女。但是,此刻,她却像平时那般,倒像是心事重重。
于是试探性的问道:“怎么了?书院又出问题了吗?”
夏语嫣摇了摇头:“不是。”
“那你怎么一副愁眉苦脸的表情?”
“这里人多嘴杂,要不你陪我出去走走吧。”
说完,她率先起身了。
陈长生也跟了上去。
两人走在玄月湖旁,这边属于娱乐业聚集的街道,灯火璀璨,无数俊男靓女在湖边幽会,情意浓浓。
陈余生和夏语嫣一前一后的跟着,夏语嫣在前,他在后。夏语嫣在说,他在听。
原来,这事其实比陈余生想的更要复杂很多。
书院之前的确是存在一些反对的声音,但是一来是由凌国公牵头成立,二来,因为最近杜睿被扳倒之后,很多传闻都说这事与陈余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大家为了自己的安全,也都不太敢去招惹陈余生。
而夏语嫣担忧的事,也正好是这事多少有些联系。
“这几日父亲与京中的书信往来很是频繁,而且,每次看了信之后都立刻将其毁掉,每看一封,脸色就凝重几分,但见到我和母亲之后,他又装作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
“可惜,他太小看我们了,其实我们什么都知道,尽管他什么也没有对我们说,父亲将杜睿下令斩首,杜家老太爷又怎么能放过我们呢,父亲远离中枢,到时候恐怕遭人陷害都不知道呢。”
“前几日,我去了凌府,国公说会帮助我们夏家挡住杜家的攻击,但是,虽然明面上可以在陛下面前与杜老太爷辩论,但就怕杜家下黑手,背地里对夏家动手,到时候,夏家真有个三长两短,也拿不了杜家怎么样……”
陈余生听着她的话,并没有插嘴,而是任由她一直说下去,直到她不想说为止。
这件事,其实现在也并不好办,毕竟局势尚不明朗,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杜家会在朝堂之上参夏允生一本,而凌家也会为夏允生辩护。
杜家终究不会罢休的,肯定会通过其他手段对付夏家。
至于他们会如何来,谁也不清楚,毕竟这一场对局,现在才刚刚开始。
她像是走累了,坐在湖边的石椅上,陈余生也坐在她身旁。
侧过头,正好看到她眼睛通红。
“你要是想哭你就哭吧,借你个肩膀靠靠……”
说完,陈余生耸了耸肩。
人在受委屈或者惧怕未知而产生巨大压力的时候,说出来或者哭出来,的确是一种不错的释放压力的方法。
夏语嫣靠在他肩膀之上,轻声抽泣起来。
陈余生并没有打扰她,也没有说话,两人就这么静静的坐着,月光如水,照在玄月湖上,一片碧蓝。
许久之后,陈余生听到一阵轻吸鼻涕的声音,然后感觉自己肩膀上有滴滴清凉的感觉,故作诧异道:“你哭就哭,别把鼻涕弄我衣服上啊,要是弄脏了,你得给我洗啊。”
夏语嫣听完这话,被逗笑道:“你才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