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一路平稳驶在公路上,窗外沉淀的云际仿佛一片漆黑疆域,高楼的流光溢彩似跳跃着的火花,人们在火花下簇拥着嬉笑怒骂,热闹繁华。
唯车内寂静,只有打灯的声音一下一下地有节奏地响起,微微辛辣的清新柑橘香微醺消散,缓解今日所有的不安与躁动。
关素绾懒洋洋地窝在副驾驶座位上,头靠在窗边、侧着身子面对着贺忱,她抬着眼皮漫不经心地看着他,眼睛如一斛星斗,倾泻光亮。
她将冲锋衣脱下来放在膝上盖住裸露的腿,上身没东西披着,贺忱侧眸瞥了眼,从后座上拿出一件外套扔在她头上。
“穿衣服,别盯着我。”
这是一件女式外套,偏成熟款的,关素绾不动声色地翻了一下内标签,价格令人乍舌。
她眸光温润,嗓音柔和:“我是哥哥车上载的第几个女孩子呀?”
贺忱笑了笑,他凝着前方一望无际的公路,长睫覆盖着眼睑,答非所问:“我是你撩的第几个猎物?”
猎物?关素绾有点不满,也学他答非所问:“你不是猎物。”
贺忱不置可否,余光见她从收纳盒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才淡淡道:“别喝,我喝过的。”
他从车门的收纳里拿出一瓶,眼睛盯着前面,见前面有点堵,踩了刹车后转身递给她,“喝这瓶。”
谁料,关素绾没接过,两只眼睛还紧紧盯着他。她不紧不慢地扭开瓶盖,仰着头,漂亮的颈线伸展开,嘴微张,柔软的樱唇覆盖住那一小圈瓶口,轻轻印上,水沿过她的喉咙发出轻微的汩汩声。
唇上沾着的水珠仿佛带着粘稠感,湿淋淋地穿进两人骨缝里,他们的唇无声地在瓶口上交叠,混淆着百转千回的暧昧,诉说着装聋作哑的绵绵心悸。
绾绾有些后悔今天没涂复古红的口红,要不然可以在瓶口处留下一圈红。
贺忱的心蓦地一痒,移开视线。
手心忽然有点出汗,他不易察觉地轻微摩挲了一下手心,面无表情的。
今天她突然毫无预兆地超常发挥,他一时防守不严,真是失策。
贺忱骨节分明的手指随性地搭在深黑色方向盘上,皮肤很白,手弯着一种很好看的弧度,昂贵的手表愈加显得他的动作轻佻矜贵。
他的指尖在方向盘上敲一下,关素绾的心就跟着跳一下。
都说男人打方向盘的样子特别帅,果不其然。
“你是第一个,贺忱。”她扭紧瓶盖,舔了舔唇,突然绕回到刚才的问题上,“那我呢?我是你载的第几个女孩子?”
贺忱过了一阵,才似笑非笑地回答:“太多了,不记得。”
“......”关素绾磨了磨牙,她不想就这样放过他,继续紧追不舍道:“那我是揪你衣角角的第几个女孩子?”
衣角就衣角,还衣角角。
贺忱狭长的双眸往下弯了弯,勾出一丝淡淡的弧线。
这次他没有敷衍过去,而是直白道:“第一个。”
“.....“
关素绾知道自己多多少少是有些初恋情结的,但她没想到,在听到贺忱说她是第一个的时候,心会颤抖得这么厉害。
被喜欢的人说“你是第一个”什么的,果然是可以瞬间卸下免疫力、丢盔弃甲的程度。
她的指尖轻轻挠了一下他的腰:“那你能不能不要有第二个名额?”她可怜兮兮地抬眼看他,“我会吃醋。”
“在开车。”贺忱揪住她的指尖捏了捏,放回去,“吃什么醋?”
这算是什么傻问题,关素绾不满地挤了一下眉头,“你跟其他女孩子有交往,我当然会吃醋啊。”顿了顿,又强调道,“而且我会醋得很厉害。”
然后又伸出手勾住贺忱的衣服,扯了扯,又在上面剐蹭了几下。
贺忱突然笑了一下,有些淡,有点冷:“你今天和别的男人都差点亲上了,现在来跟我说这些,不觉得太晚了吗?”
空气寂静一瞬。
关素绾有点诧异地挑了挑眉。
贺忱神色未变,眼神却逐渐晦暗不明。前面堵车,他却觉得这些车是堵在他心里。一口气上不来出不去,憋闷得很。
他承认,他有些不舒服。
或者说,是很不舒服。
但又因为察觉到自己不舒服,而更加不舒服。
他分不清这是占有欲还是嫉妒,这两样东西在某种程度上可以重合在一起,或者说,相辅相成,但在关键时刻却是要区分开。
或许是因为她一直在向他进攻,一时将他疏忽后,他心里不平衡。
占有欲和嫉妒混淆,那爱情都要被披上一层模糊的皮,他现在竟一时无法辨别,也就无法给她一个明确的答案。
他深呼吸一口,车内淡淡辛辣的柑橘香涌入鼻腔、刺激大脑,清明一瞬。
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嗓音淡然:“算了。”
算了?什么算了?绾绾眉梢轻轻往上一挑,眼睛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