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人曾说过,一个人夜里最容易犯困的时间是在寅时。
夜色幽谧,漆黑一片。
不多时,屋外说话的声音渐渐变小,随之而来的是震天的呼噜声。
徐礼彦知道,时间到了。
叫停了石头的人工打呼噜声,两个人开始钻木取火。
徐礼彦用气音道:“石头,就一直转动这个小木棍,一直转一直转,一会儿它就会起火了。
等有了火星,再把它移到咱事先堆好的秸秆垛里。”
这些秸秆都晒得很干,只要有火,立马就能烧开。
土坯房的南北各有一扇窗户,全部用纸糊着,两边窗户和门外面都上了锁。
徐礼彦早就摸清了对面的看守位置,可能是他和石头太过乖巧,也可能是田老二等人太过自大,看守的人全部都聚集在前院,北边这一扇窗户下是没有人守着的。
徐礼彦在北边的窗户下钻木。
钻木取火,如果掌握了方法,其实很简单,不多时就起了火星子。
徐礼彦轻呼出口气,另一边的石头也取了火苗。
两个人将火苗轻轻移到秸秆垛底下。
秸秆垛堆成了一个中空的形状,林大人说了,这样子烧火火势会越来越大。
确实如此,不多时,这堆秸秆瞬间烧起来,徐礼彦抽出一把带火的秸秆扔到窗户上,纸糊的窗户立马燃烧起来。
窗户纸为了防止被雨水浸透,是刷过桐油的油纸,沾上火后,立马燃烧起来。
徐礼彦迅速拿出一根准备的长木棍插在木框上,和石头两个人合力往下撬。
林大人说了,这叫什么杠杆什么原理的。
事实证明,林大人教的知识都很有用,原本挺牢固的窗户就被他们撬开了。
火势越来越大,外面的人也被惊醒了。
只听得外面的人骂骂咧咧火急火燎地找钥匙开门。
石头一把把自己少爷弄出窗户外,捡起地上的木棍将燃烧得正旺的秸秆垛挥舞向整个屋子。
整个屋子秸秆和木柴那么多,能点着一个是一个。
徐礼彦在外面大喊:“石头,快出来!”
石头扔了木棍,三两下爬出 窗户,两个人按照既定的路线各自逃跑。
田老二等人冲进火光冲天的屋子里,只来得及看到一个身影逃出去。
“老二,他们、他们逃跑了,怎么办,怎么办?”
田老二怒火比这屋里的火还大,“怎么办?追啊?”
身边的人立刻跑出去,田老二又把人叫回来:“先叫人来灭火。”
这火势越发大了,边上就是粮食,若是把粮食烧了,他们就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那、那两个小崽子怎么办?”
田老二阴沉着脸:“你们几个组织人去找人,你们几个将村里的人叫起来灭火。”
这边的动静闹得这般大,地主家的下人和村里的佃户们肯定也听到了动静,过不了多久就会来人。
石管家也被惊动了,看到着火的屋子,抬起手就往田老二脸上招呼。
“你就是这般看守的?怎么起的火?里面的人呢?”
石管家气的要死,老爷可是千交待万交待,里面的人不可有任何差池。
如今里面的人跑了不说,粮仓还差点着了.....
田老二躬身哈腰:“石管家放心,已经派了人出去找了,这黑灯瞎火的,他们也不熟悉咱们这里的地界,料想跑不远。”
“最好是。”石管家冷哼一声:“若是人没有找回来,你们全家都不够赔罪的。”
田老二心里一惊,“是,石管家放心,小人一定会把人找回来。”
石管家烦躁地挥手,在一边指挥着人救火。
另一边,徐礼彦和石头兵分两路,各自照着规划的路线逃跑。
徐礼彦的路线是走后山,石头的路线是从田里跑。
正是月初,天上一点星光都没有,徐礼彦在杂乱的林间走的无比艰难,磕磕绊绊不知道摔了多少下。
身后的人紧追不舍,徐礼彦只得咬牙往前跑。
好在这凌乱的山路不止挡了他的路,也挡了后头人的路。
只是后面的人手里都拿着火把,在这山里行走也要比他来的容易的多。
徐礼彦一边跑,一边想着路线。
翻过这座小山头下面就是官道。
官道如今肯定是不能走,怕是早有人等在那里。
他只能继续在山里跑,翻过东边那座山下有一个小村庄,那个村庄的人淳朴,他能在那里躲一躲。
只是要山高.......
而他要在天亮之前跑出去,哎哟......难啊......
徐礼彦觉得自己今日弄不好就要交代在这里,心里不甘啊,太不甘了。
他还未到弱冠之年,还未成亲生子,还未孝顺安养父母,还未得官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