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总缇只觉得指尖好似有针刺般,气咻咻地放下手指。
略退了两步,深吸口气,若不是怕背上残害上司的罪名,当下她就给他折了!
挂上职业笑脸:“徐大人说笑了,下官自来尊敬大人,何来不满之说。”
林冉说的可是事实,自来都是徐总缇给她找麻烦。
她只是把麻烦挡回去了而已,真的没有不尊敬上官。
“徐大人不问自家人犯了什么错,倒先来质问下官,下官才要叫屈呢。”
徐总缇怎么会不知道,这些事情,也是在他默许下做的。
但是他没有想到,林冉居然当众撕破脸。
在任上官员,谁家家眷没有买卖过田地?
大家心知肚明,就算知道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做过这种事情的人不在少数。
偏偏她眼底揉不下沙子。
徐总缇正待说什么,林冉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徐大人,还是想想怎么和陛下交待吧。”
陛下有多看重西北的开发,从他把屯田司单独提出来,不受军队和地方官府约束就能看出来。
如今徐总缇等人竟然敢公然作案,不把她屯田司放在眼里。
她又何必帮他们打掩护。
更别说她已经给过他们机会了。
徐总缇面色铁青地看着林冉,身侧的手拳头捏紧,恨不得将眼前这个女子捏死。
其余人倒吸一口凉气,林大人这是直接拿徐大人开刀啊。
而牵涉进此事的诸人,面色更加惨白。
他们这些人一个都逃不了,只在罪大罪小。
于通判看着林冉,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此事,若是大家内部解决,与她也沾不上关系。
若是捅到了陛下跟前,她也有失职之罪。
毕竟,她屯田司的人也有参与其中。
赵同知显然不想将此事捅到陛下跟前,沉着脸看向林冉:“林大人,不过是一件小事,何必烦扰陛下。”
林冉定定地看着他道:“触犯律法之事,无小事。”
又道:“赵同知,您这是想让下官犯下欺君之罪?”
赵同知面色大变,“林大人休要胡说。”
林冉冷哼,此事若隐瞒下来未报,将来被什么人捅到陛下面前,可不就成了欺君之罪?
谁担得起这样的责任?
更何况,她营造的人设是对陛下毫无隐瞒,若是此事隐瞒下来了,将来东窗事发,陛下如何能再信她?
她宁愿担着责任,被斥责,也不愿陛下不信任她。
失去了陛下的信任,那才是得不偿失。
林冉早就把得失衡量的清清楚楚,这才敢行事的。
以为她真的是无脑冲吗?
再说了,此事她的责任可以说真的很小了,起码是这群人里责任最小的。
和她的功绩相比,完全可以不忽略不计嘛。
院子里除了被打板子和被打板子发出的痛苦呜咽声,再没别的响声。
都静静地看着林冉。
徐总缇眯着眼睛冷冷地看着林冉,似要把她撕碎。
郑相如一个局外人倒是将这些看得清清楚楚。
林大人此战大获全胜啊!
都说林大人只知种田,如今看来不全对,人对官场的弯弯绕绕也知道的很清楚嘛。
只是不屑于跟人缠绕罢了。
一时间,众人再未开口说话。
等打板子的慢悠悠打完板子,徐总缇和赵同知这才带着自家人离开。
林冉谢过郑相如,“改日请诸位弟兄们喝酒。”
将士们也很是喜欢林冉:“林大人可别忘记了。”
林冉拍拍胸脯:“本大人记性一向好,忘不了,忘不了。”
转头告诉桃花:“记下来,等我忙完了要请他们喝酒的。”
桃花:“......。”
雪花:“......。”
林冉看向剩下的人,“诸位前来自首,处罚减半吧。”
于通判朝林冉拱拱手,然后离开了。
于通判离开屯田司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将家中的小崽子拖出来打。
打是真的打,板板到肉。
也没有瞒着家中下人,不到一个时辰,于通判家公子被打了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灵洲城。
于通判的夫人心疼地看着自家小儿子,“老爷,您怎么能这么狠心呢?”
“我狠心,我狠心能有林冉狠心?你是想让林冉亲自来拿人?”
于通判头疼不已,人打了,消息传出去了,还得想想请罪折子怎么写。
于夫人流着泪:“不过是一个小小女官,你还和她平级,你怕什么?”
于通判气结:“徐知府都斗不过她,徐知府家的公子在屯田司公然被处罚,他都得咽下这个亏,我一个六品官能有什么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