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李明葉情绪稳定了些许,文弱的书生方有些头疼地按了按眉心,对李明葉道:
“李将军,你再好好想想,主子真的对你说了他心悦于宋清风么?”
文弱的书生这些日子没有待在他的主子身边,并不知晓他的主子内里的芯子已经被换了一个。
若是过去的原主,她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从来都不会明着说。
不,或许除了权利,原主再也没有其他喜欢的东西。
所有跟别人来往的一切,所有向别人倾诉的衷肠,不过是因为这个人有被利用的价值。
就好比如今的李明葉。
在眼前这个困局,虽说李明葉能够保下沐王的性命,可李明葉却不能够给沐王招来千万的兵马。
沐王犬落平阳了,仍旧是对那至高无上的权力念念不忘。
所以言语之间,才会更加偏向于宋清风。
至于李明葉方才说的那一段,文弱的书生根本不相信那是原原本本的出自于沐王之口。
恐怕只是由于沐王有意无意地误导,而李明葉头脑简单,不理解这其中一些弯弯绕绕的东西,方才产生了误会……
文弱的书生小心翼翼地引导,想把哭得肝肠寸断的魁梧大汉从悲伤的情绪当中引导出来。
熟料,一开口却是又打开了李明葉汹汹眼泪的堤坝……
书生咬着牙忍无可忍地凶狠说道:“好了,主子不可能瞧上宋清风!”
这一凶,李明葉果然止住了泪,倒不是他真的信了,只是第一次见到日日如春风拂面一般的军师,对着他抿了抿唇,露出凶狠之色。
他觉得有些稀奇。
见李明葉没有再哭,文弱的书生这才拍了拍人的脑袋,道:
“李将军,你听着,主子不可能瞧上宋清风,她昔日里瞧不上沈雁稽,如今就不可能瞧上宋清风……”
李明葉听了这话,动了动嘴,想说什么,可书生没有给他机会:“主子如今不过是在跟宋清风逢场作戏。
什么时候,这场戏能够结束,主子能够不委屈自己了,全在于你我。听懂了吗?”
李明葉他原本是想反驳之前军师说的关于沈雁稽的话,可惜被打断之后,又被军师一连串的话砸了下来,他很快便忘记了自己之前要反驳的东西,而是有些懵地看着军师,不大理解地问:“为何……在于你我?”
文弱的书生耐心地解释:“若是咱们把兵权从宋清风的手里抢了过来,主子自然不必委屈自己,在宋清风面前演戏。”
“可……我觉得主子他不是在演戏啊……主子她是真的心悦于宋清风……”
李明葉反驳。
“不,主子她就是在宋清风面前演戏。
她不可能瞧上宋清风。”
文弱的书生坚定道。
李明葉没有再反驳。
因为在那一瞬间,太阳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在文弱的书生脸上洒下细碎而斑驳的光晕。
在那明明暗暗的光与影摇晃之间,李明葉冷不丁地瞧到了对面之人的脸上闪过了一抹来自地狱恶鬼一般的阴狠。
……
见李明葉没有再反驳,书生继续道:“所以,李将军,咱们得帮主子。如今主子能够依靠的,便只有咱们两个了。难道你想眼睁睁地看着主子继续在宋清风的面前委屈自己,做些……主子不愿意做的事情么?”
说到某件事情的时候,书生故意停顿了一下。
他与这两人相处已经有三年。
知晓李明葉在遇到沐王发生什么样的事情时,情绪最容易失控。
李明葉听了,果然眼眶一瞬间变得又有些红。
不过不是恨的。
而是想哭。
因为他又想起了主子方才说过的话。
李明葉至今仍旧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明明主子过去那么厌恶男人,她怎么……就会突然瞧上了宋清风呢!
文弱的书生却只当他是恨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微微笑着,缓缓地又给他下了一剂猛药:
“李将军,韩箹、曹觞他们忠心耿耿,结果死在了中州,如今尚且尸骨未寒;宋清风背叛了主子,却能够拥兵自重,占据一地……你觉得,这件事情,世人会怎么看,怎么想?
主子若还想在这乱世当中,维护她一州之主的尊严与体面,就必须得除掉宋清风这条叛了主的狗。
而眼下,就有一个绝好的时机……”
“可……”
军师说的话,李明葉无法反驳。
……尽管军师过去说的许多话,也是轮不到李明葉反驳的——
然而,过去李明葉无法反驳,他就会听。
唯有杀宋清风这一条。
纵使军师已经将一切都跟他说明白点透彻了,李明葉听了之后,也觉得军师说的对,他无法反驳。
然而,他的内心当中,却仍旧是觉得:
自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