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老大两口子这下算是听明白了,原来这老儿子两口子不是回来看他们了,而是回来逃难了。
更让他们难以接受的是,这看上去镶着金边的城里儿媳,居然是个名不正言不顺的私生女!
这要是传了出去,他们一家在这屯子里还能抬得起头来吗?
凌老大更是个看重脸面的人,这种事叫他怎么能忍?当即抄起笤帚就要轰他们出去。
“不是说了你没俺这个爹吗?马上给俺滚蛋,俺也没你这样的儿。”凌老大大骂道。
凌岳几天前说的那些绝情的狠话,如今言犹在耳,他自己也没料到报应会来得这么快。
他没了那风光老丈人的扶持,仅仅倚靠那个自顾不暇的大哥,要如何在城里扎根?
眼下他已然走投无路,不回来乡下,他就得带着媳妇儿去要饭了。
所以现在不管老父亲多生气,他都得丢下尊严恳求他的收留。
“爹,是俺错了,俺不该丧良心说那些话伤了您,求您看在俺是您亲儿子的份上,原谅俺吧!”凌岳说完,直接“扑通”给他跪下了。
凌大娘心头一软,忙上去给他往上拉,“孩儿他爹,你就松回口吧!”
“呵~你们一家可真逗。”坐在炕头吃着红薯干的黄秀敏干脆置身事外看起了“戏”。
凌大娘扭头瞥她一眼,这闺女咋有点拎不清似的呢?
凌老大也是见了黄秀敏就更来气,“马上滚,带着这女的一起滚!”
黄秀敏听了倔老头的咆哮,不紧不慢地站了起来。
她来到凌老大身后,摆出一副傲睨不屑的姿态道:“好,我们走,不留在这里给你们丢脸,大不了我就带着你们的亲孙子出去要饭呗。”
“啥?亲孙子?”
老两口陡然愣住了,就连凌岳也吃了一惊。
“小敏,你…你怀孕了吗?”
“是啊!已经快俩月了。”黄秀敏一脸骄傲。
凌大娘有些懵,“不对啊!你们才结婚几天呀?咋就怀上了呢?难道……”
黄秀敏直觉好笑,“我们半年前就在一起睡过了,我还觉着怀得迟了呢。”
凌老大手里的笤帚“咚地”掉在了地上。
看着面前这个不知羞耻的女人,他真是恨不得把眼睛抠下来,瞧多了只觉着脏。
凌大娘也是心头一震,忙抓着老儿子问:“是不是真的?你们还没结婚就在一块儿了?”
事到如今,凌岳还有什么好隐瞒的,两个年轻人在一起,难免会控制不住偷吃禁果。
再说,他们现在都结婚了,这也不算有伤风化吧?
于是,他也就大大方方承认了。
“你这混账东西!”凌老大捡起笤帚,“咚的”就敲他脑瓜顶上了。
这年月,多数人对男女之情都表现得很保守。
正常人就算是处对象,在路上走着,那都是各走一边。
别说他们这样没结婚就睡一起了,就算拉拉手亲亲嘴,都像是犯了王法。
可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那黄秀敏肚子里的孩子终究是他家的种,不认命都不行了啊。
老两口经过一系列的思想斗争,最终还是忍气吞声把这两个人留下了。
不看僧面看佛面,总不能苦了没出生的孩子……
一周后,齐家——
自从凌清雯在肖晓那里买了一块钱的蘑菇后,姚若兰隔三差五就能在家门口发现一把野菜。
凌清雯知道,肯定是肖晓送过来的。
今天天气不错,她从民兵队训练回来,准备去肖晓祖孙俩住的那边瞧瞧。
可她刚出门,就见妇女主任正和一群女人在嘀咕,而她口中说的就是肖晓。
“那姑娘虽说傻了点,可长得多漂亮啊!咋就遇上那样的事儿了呢?”
“你们是没瞧见,真是太惨了,一点人样都没了啊。”
“真是噩运专挑苦命人,这下那老太太可咋活哦?”
“可不咋的?”
凌清雯听到这里,心弦陡然一紧。
“是肖晓出什么事了?”
“哎,你还不知道吧?那姑娘真是命苦啊,昨天在镇上回来遇到流氓了,让人给害了……”
妇女主任的话就像一声炸雷,凌清雯听后忙问她,肖晓现在人在哪儿。
得知人在镇上医院后,她立刻动身前往团结镇。
镇医院就是两排小平房,医疗条件非常简陋,是不具备住院条件的,但肖晓情况特殊,她到镇医院的钱都还是生产队给出的,又哪有条件去上级医院?
所以镇医院就给腾出了一间休息室,摆了张旧床,暂时给她输输液。
当凌清雯来到肖晓床边时,床上那张面目全非的脸上,满是皮下淤血烙上的青紫色血肿,她的一只眼睛因为伤势过重,根本无法闭合,能清晰地看到眼白已经是一片血红。
她掀开她身上搭着的薄被,那衣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