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江承雪和周泽勋天天外出,来云州城后,也认识了不少人,他们闲在家里没事,便去走访走访,饭是肯定不能在人家家里吃的,基本都没有多的存粮,甚至很多人过年都吃不到一顿饱饭。
他们就是去联络一下感情,混个脸熟,看着条件实在太差的人家,还给几个铜板给家里的孩子,虽然不顶什么事,但也算是暖了人心。
初五这天,刚推开院门进去,周通就立即从屋里出来。
“哥,嫂子,家里来客人了!”
两人还想着是谁呢,脑子中想到了几个人,但不多,他们认识的好些人只知道江承雪租的那个空院子,根本不知道他们住这边。
进屋一看,来的人是他们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人,竟是江元佰和他的大夫人孟氏。
屋里的气氛压抑,周伯路低头喝茶不语,杨氏也坐在火炉边不吭声。
江家两口子也不觉得尴尬,自顾自地坐着喝茶。
见周泽勋和江承雪回来,杨氏立即站起来,笑道:“你们回来了,赶紧过来烤火,外面可冷死人了。”
孟氏尖着嗓子哟了一声:“雪儿啊,有段时间没见,长胖了一圈儿,都白净了!”
江承雪冷笑一声,毫不客气地甚至夸张地将孟氏打量一番:“江家大夫人是不能再胖了,容易得肥病。”
“你——”
孟氏气得脸色涨红,抖着手指头指向江承雪:“我跟你好好讲话,你这是什么态度!”
江承雪笑:“又没有人请你们过年好好跟我讲话,你们跑来干什么?”
“雪儿!”江元佰拿出长辈的威严,轻声呵斥了一声,“你怎可这样对你大娘说话?”
态度拿捏得很到位,威严中又带着儒雅的味道,要被外人看到了,肯定觉得是江承雪大不敬了。
周伯路将手里的茶杯放下,不咸不淡道:“江老爷,雪儿已经不是江家的孩子了,什么大娘不大娘的,我们家不攀这个亲了。”
杨氏见当家的开口,顿时就觉得有方向了,冷笑一声:“行啦,你们也坐大半天了,茶水都喝我两碗了,没事就赶紧回去吧,别跌在半路还要赖我们家!哦,你们带来的那半斤茶拿回去吧,你瞧我们家不是有茶喝嘛?”
“你咋说话呢,一点礼数都不懂!都到云州城了,叫人笑话!”
孟氏被这样驱赶,心里自然不忿,胖手撕扯着手帕就忍不住要嚷嚷。
江承雪搂着杨氏的胳膊,笑道:“我就喜欢听我娘这样说话,娘,你再多说点!”
杨氏心里就乐呵,这江家两口子来他们也是不愿意的,但人家打着过年拜访的名号过来,说是要感谢这次云州瘟疫时间出了力的功臣。
虽然跟雪儿断绝了关系,但毕竟有那层血缘,他们是下人,不敢贸然就把人撵出去。
杨氏听了江承雪的话便知道她的意思,自然不会叫她失望。
“云州城谁笑话我了?叫他当面来笑话啊!你们两口子少在我们家耀武扬威,赶紧走吧,耽误老娘做晚饭!”
“周伯路,我们虽然已经断了关系,但我江家并不欠你们周家,当初那断绝关系的二百两银子你们不也拿得你情我愿吗?今日来,我们可不是以亲家的身份来的。你们既然不愿意我们走就是了。”
周伯路也的确懂他的意思,就是说亲缘关系没有了,利益关系还可以继续呗?
这次瘟疫的事情,周家人在云州城上层那里可是出了不少风头,他们过来无非是拉拢关系,以后若是能利用上就利用。
周伯路点头:“请便,外面冷,就不送了。”
“一家子庸夫俗子!没有半点礼数!”
孟氏嚷嚷,江元佰碰了大钉子,沉着脸就走,还没跨出门就听江承雪道:“门别关了,屋里有股味儿,散散。”
“好你个江承雪,真是粗鄙恶心!等着瞧吧,不就是给官府帮了点小忙吗?我看你们家还能傲气几日!”
孟氏恶狠狠道。
江元佰怎阴沉地看了江承雪一眼,这个女儿,他现在是半点不认识,以前唯唯诺诺神情恍惚的样子反而更加讨喜一点。
孟氏还要嚷嚷,杨氏干脆去拿扫把,冲两人挥舞两下:“赶紧走,耽误我扫地!”
江元佰走出周家的院子,气得浑身发抖。
孟氏吐了一口吐沫:“老爷,我就说来他家做什么!我们将其他人家走一走就是了,找的这气受!”
江元佰道:“你懂什么!”
他江元佰做事是面面俱到,别的人家都走访了,这周家是牵头人,不来一下,别人还说他小气。
再说,他也不是不想利用一下周家,万一他们这次真的搭上东风,以后被官府的几位大人高看一眼呢?不能不来,就算是受气,也得来一趟,这样他江家就没有理亏了。
周家屋里,周通扒着院门看着两人走远,转身回来把房门关上。
一家人沉默了一下,就这样把云州城的茶叶大户江家夫妻给轰走了